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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佛斋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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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温县令杨垂为京兆府参军时,奉叔父司徒命,撰集《丧仪》。其一篇云《七七斋》,以其日送卒者衣服于佛寺,以申追福。翱以杨氏《丧仪》,其他皆有所出,多可行者,惟此一事伤礼,故论而去之,将存其余云。 佛法之流染于中国也,六百余年矣。始于汉,浸滛于魏、晋、宋之间,而澜漫于梁。萧氏遵奉之,以及于兹。盖后汉氏无辨而排之者,遂使夷狄之术行于中华,故吉凶之礼谬乱,其不尽为戎礼也无几矣。且杨氏之述《丧仪》,岂不以礼法迁坏,衣冠士大夫与庶人委巷无别,为是而欲纠之以礼者耶?是宜合于礼者存诸,愆于礼者辨而去之,安得专己心而言也?苟惧时俗之怒已耶,则杨氏之仪,据于古而拂于俗者多矣。置而勿言,则犹可也。既论之而书以为仪,舍圣人之道,则祸流于将来也无穷矣。 佛法之所言者,列御寇、庄周言所详矣,其余则皆戎狄之道也。使佛生于中国,则其为作也必异于是,况驱中国之人举行其术也。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存有所养,死有所归,生物有道,费之有节,自伏羲至于仲尼,虽百代圣人不能革也。故可使天下举而行之无弊者,此圣人之道,所谓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而养之以道德仁义之谓也,患力不足而已。 向使天下之人,力足尽修身毒国之术,六七十歳之后,虽享百年者亦尽矣。天行乎上,地载乎下,其所以生育于其间者,畜兽禽鸟、鱼鳖蛇龙之类而止尔,况必不可使举而行之者耶?夫不可使天下举而行之,则非圣人之道也。故其徒也,不蚕而衣裳具,弗耨而饮食充,安居不作役物以养己者,至于几千百万人,推是而冻馁者,几何人可知矣。于是筑楼殿宫阁以事之,饰土木铜铁以形之,髠良人男女以居之,虽璇室、象廊、倾宫、鹿台、章华、阿房弗加也。是岂不出乎百姓之财力欤? 昔者禹之治水害也,三过其门而不入,手胼足胝,凿九河,疏济、洛,导汉、汝,决淮、江而入于海,人之弗为蛟龙食也,禹实使然。德为圣人,功攘大祸,立为天子,而传曰:“菲饮食,恶衣服,卑宫室,土阶高三尺。”其异于彼也如是。此昭昭然其大者也,详而言之,其可穷乎?故惑之者溺于其教,而排之者不知其心,虽辩而当,不能使其徒无哗而劝来者,故使其术若彼其炽也。 有位者信吾说而诱之,其君子可以理服,其小人可以令禁,其俗之化也弗难矣。然则不知其心,无害为君子,而溺于其教者,以夷狄之风而变乎诸夏,祸之大者也,其不为戎也幸矣。昔者司士贲告于子游曰:“请袭于床。”子游曰:“诺。”县子闻之曰:“汰哉叔氏,专以礼许人。”人之袭于床,失礼之细者也,犹不可,况举身毒之术,乱圣人之礼,而欲以传于后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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