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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十六 記、題䟦


  記

  笏記

  寤寐英賢帝心如渴僥覦富貴士氣若登冀十五之得人而千一之遇主叨逢則幸報稱謂何恭惟皇帝陛下日照天臨海涵地負朋來濟濟各自奮於明時網設恢恢不遐遺於片善矧咸奔走翕受敷施臣等牽連得書徒採語言之小異次第就役孰輸筋力之小勞仰戴深仁俯慚微分

  信州永豐縣社壇記

  天子祭天地諸侯祭境内名山大川故郊者天子之所専而社則逹於侯國無問國之大小雖附庸亦莫不有社示有所尊也知所尊則知所敬知所敬則仁愛惻怛之心油然而生矣南面以臨其民而無仁愛惻怛之心是尚可以為國哉罷侯置守則郡邑之有社固守令之所以起仁敬者也壇壝茍具而心不加焉則民失所依矣吾友潘友文文叔之始作永豐也謁社而壇幾於圮其旁之屋廢不復構無以共祀事顧瞻不寜即命工役整治其壇一如法式而為屋若干楹於其旁髙明邃宻嚴飭備具是真知所尊矣稼軒辛幼安以為文叔愛其民如古循吏而諸公猶詰其驗幼安以為役法之弊民不肯受役至破家而不顧永豐之民往往乞及今令在時就役是孰使之然哉文叔故中書舍人諱良貴之諸孫少從張南軒呂東莱學歩趨必則焉而又方卒業於朱晦菴是世所謂三君子者臨民而有父母之心固其家法當如此余過永豐道上行數十里而民無異詞及見文叔則歉然自道説其不能民與文叔皆可無憾矣謂余為三君子所厚當得文以記修社之本末余誠有愧世之務趣辦以為能者故道郡邑之所以有社而文叔之起其誠愛如此并以諗當塗之有力者云

  義烏縣减酒額記

  義烏尉趙君師日以書來曰邑之課額惟酒為重嵗之二月至于八月煑酒以四百石為率為緡錢八千六百有竒餘為清酒猶四千八百緡乾道初有宰驅八鄉牙櫃列之市肆商賈爭來𨢜酤倍入既貢其餘於郡又增嵗額一百石及市易者交病而官聽其便獨酒額如故逋負嵗積以至于不可計官不得脱而吏就黥者相望淳熈十有二載今資政殿大學士李公之鎮是邦也究心民隱諸邑之利病莫不畢逹師日實具本末以告公惻然曰民何以堪乎吾嘗備數政地日接玉音未嘗一日不在民也使一縣至此而若不聞吾為負其上矣立命减煑酒額一百石每石為减舊額一緡清酒月减二百緡又蠲其舊逋幾萬緡一邑自是獲蘇官逃其責而民安焉酒額嵗不虧一錢而郡縣交便之公之盛徳在民為甚深邑民將立公生祠於星祠之東而朝暮奉事師日在邑僚之底而獲于大惠不勒其事於石烏保異時之額不增非所以相我公之惠於無窮也願屬筆於吾子以諗來者亮竊嘆𨢜酤之興本以佐軍旅之用而其實則使民不得自便於酒猶未戾於古者禁民飲之義也其後設計巧取而始専於利矣今郡縣之利括之殆盡能者無所用其力惟酒為可措手而一縣之計實在焉又從而括之則縣不可為矣剝牀及膚其憂豈不在民乎今天子之於民獨公為深知之而吾州最為受其賜蠲諸邑之逋吝公帑之出而一以與民凡民苖米之不及斗帛不及尺綿不及兩者悉代輸之仁聲載路是固所以宣天子之徳意而入民之骨髓也寜酒而已乎上方圖任舊徳與之共政即日旋歸吾州不得久私其惠矣雖使世之名能文者不能執筆以盡公之美也顧以屬諸陸沈無所比數之人顛倒脱落無以滿邑民之望不將歸其咎於君乎師日曰不然吾二人皆將牽連托公以自見者也亮又奚辭

  普明寺置田記

  永康接台處之衝而婺之屬邑也繇縣治東北行滿五十里衆山囘環若蹲若伏其名曰龍窟疑取象於山以名也然其西三數里有所謂龍鬬坑者龍眞有窟於此乎商周而上其地未通於中國宜亦何所不有事不經見者有無皆不可以意斷也陳氏之居在龍窟之南五里耳目所及葢八九世矣自吾祖始徙居龍窟徙未十年而生余余家之西北有寺曰普明者實據其地之勝處余少長往往多讀書山中訪寺之始末以為興於梁大同間而不能詳也然田無三十畝余猶及見其有僧四五十人其役稱是則藉丐施以活其來非一日矣為釋之徒丐施固其職也然環寺之居民嵗以供寺者自昔不知其幾而僧之嵗幹寺事者偶失支梧至無椽瓦以自庇僧與民豈不兩病乎余以為使一僧有田十畝彼固不能耕也嵗藉一夫耕之則一夫反資僧以活計田之所出猶足以及僧之所役是一僧不復為居民之費而三夫共飽於十畝也使天下之僧皆如此雖不耕而民瘳矣王政既已廢壊釋老之徒固不必盡惡也豈惟罪不在彼而天下之人豈皆自耕而食乎始余所見寺僧四五十人今其存者七八人耳合新度者不及三十人有田三百畝則可以安坐而自遵其教矣因與僧如靖允禧謀掇拾寺之遺餘漸置田以百畝為凖它日當有嗣其事者不必盡出於我也靖以醫游井邑間甚有恩意又甚盡心於此寺鄉之長者以其名聞之縣使為寺主首未三年間已有田二十畝而靖死今計寺之所有又足以得三十畝而庸僧無逺慮人自為説未幾禧又死余將使之以柬如瑋之徹時濟懐順者合辦之故具記其事使知自宇宙而有兹山自梁而有兹寺自余而後有田經始於靖與禧而叶成於此五人者亦以見買田之議非溺於因果而出於天下之公心也田畝以次列之碑隂與凡割施者悉附見其姓字云

  普明寺長生榖記

  昔者先王居民之制固使之交相飬而非欲其截然而各立也井邑之間有無相通緩急相救是以疾病死喪民無遺憾鰥寡孤獨天有全功此治道之極而聖人之所以賛天地之化育者也及至後世於民之中又有為釋老之徒者壊形惡服不耕不蠶以自枯槁於山林而求識其所謂心性之本根者故其勢不能自衣食而衣食於人人亦樂衣食之而不厭而釋氏於衣食之餘尤好窮其侈心以致其莊嚴之説儒者因是而力排之以為斯民之蠧至欲人其人火其書廬其居以行吾聖人之常道不獨其徒之不可化而斯人常有不忍之心焉溺於其説者因以為其道當與吾聖人並行雖有識者亦以為竝行而不悖也彼其乗王政之廢壊而駕其説於中國使其徒出入於井邑之間者蓋千有餘年於此矣一日斥而去之於人情固有所不忍而四民之中莫貴於士自後世之為士者百家衆説猶或雜出於其間則亦何惡於釋老之徒也使夫有無相通緩急相救茍不至於窮其侈心者豈不足以自附於先王井邑之義乎始普明方創議買田僧允禧復為如靖謀從富人乞榖三百石貸之下户量取其息以為其徒目前之供而鄉之長者黄君處仁胡君勣汀州户曹胡君樟呂君師愈慨然捐榖若干以倡其餘而余亦與焉事方就緒而黄君與靖相繼下世黄君之子浦城主簿公槐與其弟某實成君意曰吾不欲死其先人也夫乞榖於富人而取息於下户以供其山林之枯槁者則三者各得其稱是眞有先王井邑之遺意而又欲執王政之詳一二以律之徒以起斯人不忍其廢壊之心吾未見其有補於吾道也四君與凡捐榖之姓字與其榖出入之約束具列之碑隂姑道余之所以相此寺之本意以發千載之一嘆而已

  重建紫霄觀

  道家有所謂洞天福地者其説不知所從起往往所在而有然余觀世人之奔馳於耳目口腹之欲而顛倒於是非得喪利害榮辱之塗大之為天下淺至於緇銖率若蟻鬬於穴中生死而不自覺宜其必有超世而絶去者當於何所居之則洞天福地亦理之所宜有大較清邃窈深與人異趣非可驟至而卒究故君子常置而弗論余居之南凡二十五里而得洞靈源福地焉川埜平衍居民錯雜又近在驛道之旁非有所謂窈深不可尋究者中有觀曰紫霄茂林脩竹大抵皆道士手植以自蔽亦非其地本然也考其圖志皆缺裂不全其説以為梁氏望此山有王氣掘其地蓋雙鶴騰飛而去山川深長袤逺猶懼其氣之不足王是區區者亦足以勞有國者之思慮乎又言其旁有僊人煉丹之所大同間始為觀依焉而錢氏有國時嘗崇奉而脩起之水部員外郎陳矩記其事曰清泰三年者後唐廢帝之年號也五代之際天下分裂錢氏據兩浙自王然猶倚中國以為重當是時貨財干戈一日不自整齊則四隣爭得窺伺其國兩浙本非寛廣閒暇而道家方脩土木之工於其間晏然無異於平時豈眞有所謂靈異足以動人耶何其地之不稱也本朝混一區宇是觀因以不廢而焚毁於宣和庚子微細之盗盗平無尺椽片瓦可為庇依道士結茅以居相與敞三門於其前使人有所觀仰而三清未有殿也知觀事劉居靖自初得度時以殿之役為最大而經始焉其後乃建堂説法為殿以崇奉聖祖翼以兩廡而齋堂庫宇鐘臺藏室庖湢之所及若道家所宜有者無不略備殿之西偏則為明牕凈几以自啓處道經儒書更閲不休而文墨琴棊皆所不廢客至蕭然終日忘其為驛道居民之為可厭也方山川未通居民未多林木隂翳禽獸麋鹿出没於其間之時其静深當不止今日而超世絶去者豈必其不樂此所謂洞靈源者其幾耶地之變遷觀之興廢與其人之勤勞相望居靖願得文以紀而余不足頼也

  北山普濟院記

  金華固多佳山水而游者往往依浮屠老子之宫以窮其足力之所至其所不能至者宜其遂為樵夫牧子所私高人逸士因得以自混於其間而天巧有非人力之所能盡發者梁劉孝標以不合當世棄官居金華北山今其故居是為清脩院蓋嘗遡流縁磴欲以盡發山水之竒結廬紫微岩呉㑹人士多從之學岩有石室因以為講書之堂所謂劉先生講堂是也至今其山號講堂原而陳隋及唐冺然置之不問周顯徳二年呉越王始建寺於岩麓曰九龍本朝慶厯六年郡守關公嘗命河南許歸以氊筆書紫微岩三巨字鑱之石治平二年又改賜普濟院額山之僧因陋就簡日底于廢㕘知政事蕭公燧繇從槖來為此邦以僧奉欽為才命往主之奉欽能銖積寸累服勤不懈佛殿法堂建如程式敞三門於前而翼以兩廡庫堂藏室罔不略備翰林學士洪公邁還其甲乙住持之舊免其諸般科買之擾以厲其成焉今太守秘閣殿撰趙公師揆染寺額以張大之然後此山之勝不復為樵夫牧子所私而劉氏講堂亦因寺以著愛金華山水者於是可無遺恨矣以奉欽一力而能有功於幽勝如此天下而各用其力則事功寜有既耶奉欽以寺記為請聳然為書以授之

  元寳觀重建大殿記

  東陽縣之南四十里有觀曰元寳世傳齊人陳元寳捨宅為之因以名云宣和劇盜之火觀為煨燼則其里陳君嚴始建所謂北極殿者大夫徐君端記其事頗異大夫名下一字實吾先祖之諱今不具嚴嚴弟仕澄字彦清自力家事積貲殆且巨萬志不在於積也而洩之里閭親舊之惠為未足乃泄之觀焉三清有殿殿有廡合以三門而觀儼然矣皆彦清之為而紹興之二十一年也未幾殿蠧於蟻彦清之子徳佐過而心動焉思與諸弟恊力成之使其父之志與殿俱存而主觀事葛元度併以風其諸子曰先志今如何欣然捐金合百萬先之元度先建道藏一所為民祈福禱請如響其積亦頗夥并傾私囊募衆縁以建其事殿未成而元度死其徒胡大雲繼之猶藉徳佐之弟徳先徳髙以自助用財合一千萬役人之力凡萬五千經始於淳熈辛丑之春落成於甲辰之冬宏壯偉麗一切視彦清在時逺近合覩起敬増嘆道家之有殿以奉三清其教然也三教之興廢有時而本末宏濶源流深長非百世聖人不能定則脩舊起廢固其徒之事也彦清兄弟皆有財力可以自馳騁於世而本朝出仕惟兩塗故其才獨自豪於鄉其明效大驗亦不遺餘力而乃見所謂兩殿者殿之隨廢又藉元度以起之亦可嘆也已元度善自興其教者而敢愛其力而自納於廢棄殿成而胡大雲亦死相與成就其殿之凡役彦清㓜子疆亦從而相之旁觀多陳氏其詳雖不可考宜其為元寳不可知孫子一念之烈泄於七八百年之後者猶如此天下事其有不成於志念之烈者乎疆與道士合辭以記為請諾之閲二年矣因以寓余之所感云

  題䟦

  書類次文中子後

  以中説方論語以董常比顔子與門人言而名朝之執政者與老儒老將言而斥之無婉辭此讀中説者之所同病也今按阮氏本則曰嚴子陵釣於湍石爾朱榮控勒天下故君子不貴得位龔氏本則曰嚴子陵釣於湍石民到於今稱之爾朱榮控勒天下死之日民無得而稱焉故模倣論語者門人弟子之過也龔氏本曰出而不聲隱而不没用之則成舍之則全阮氏本則因董常而言終之曰吾與爾有矣故比方顔子之迹往往多過内史薛公使遺書於子子再拜而受之推此心以往其肯退而名楊素諸公哉薛公謂子曰吾文章可謂淫溺矣子離席而拜曰敢賀丈人之知過也謂其斥劉炫賀若弼而不婉者過矣至於以佛為聖人以無至無迹為道以五典潛五禮錯為至治此皆撰集中説者抄入之將以張大其師而不知反以為累然仲淹之學如日星炳然豈累不累之足云乎姑以明予類次之意如此

  書文中子附録後

  文中子世家阮氏本以為杜淹撰龔氏本則曰福奬福奬福郊也今雖不可考而世家不可不録故存其録而去其人房魏論禮樂事出於福畤所録雖其間語言不能無飾然參考太宗與諸公經營當時之事宜必有此今備存之重去其舊也以余觀之魏徴杜淹之於文中子蓋嘗有師友之義矣如房杜直往來耳故嘗事文中子於河汾者一切抄之曰門人弟子其家子弟見諸公之盛也又從而實之夫文中子之道豈待諸公而後重哉可謂不知其師其父者也闗子明之筮同州府君實書而藏之備其本末者亦福畤也世往往以其筮為怪易有理有數數出於理者也得其理足以知百世之變明其數足以計將來之事而又何怪焉如子明之論人謀天命有後世儒生之所不及知者文中子家世之明王道子明蓋有助焉龔氏安得以私意易之哉故存此三書曰文中子附録

  書伊洛遺禮後

  伊洛遺禮其可見者惟婚與喪祭僅存其一二今以附諸補亡之後夫禮雖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也補亡所集集其義也茍精其義則當時之所參定者尚可考而缺裂不全之制豈必以是為尊哉記曰禮之所尊尊其義也存其可見者以惜其不可見者而已

  書伊川先生春秋傳後

  伊川先生之序此書也蓋年七十有一矣四年而先生没今其書之可見者纔二十年世咸惜其缺也余以為不然先生嘗稱杜預之言曰優而柔之使自求之饜而飫之使自趨之渙然氷釋怡然理順然後為得也先生於是二十年之間其義甚精其類例博矣學者茍精考其書優柔饜飫自得於言意之外而達之其餘則精義之功在我矣較之終日讀其全書而於我無與者其得失何如也

  書歐陽文粹後

  右歐陽文忠公文粹一百三十篇公之文根乎仁義而達之政理蓋所以翼六經而載之萬世者也雖片言半簡猶宜存而弗削顧猶有所去取於其間毋乃誦公之文而不知其㫖敢於犯是不韙而不疑也初天聖明道之間太祖太宗眞宗以深仁厚澤涵飬天下蓋七十年百姓能自衣食以樂生送死而戴白之老安坐以嬉童兒㓜稚什伯為羣相與鼓舞於里巷之間仁宗恭已無為於其上太母制政房闥而執政大臣實得以參可否晏然無以異於漢文景之平時民生及識五代之亂離者蓋於是與世相忘久矣而學士大夫其文猶襲五代之卑陋中經一二大儒起而麾之而學者未知所向是以斯文獨有愧於古天子慨然下詔書以古道飭天下之學者而公之文遂為一代師法未幾而科舉禄利之文非兩漢不道於是本朝之盛極矣公於是時獨以先王之法度未盡施於今以為大闕其策學者之辭慇懃切至問以古今繁簡淺深之宜與夫周禮之可行與不可行而一時習見百年之治若無所事乎此者使公之志弗克遂伸而荆國王文公得乗其間而執之神宗皇帝方鋭意於三代之治荆公以霸者功利之説飾以三代之文正百官定職業脩民兵制國用興學校以飬天下之才是皆神宗皇帝聖慮之所及者嘗試行之尋察其有管晏之所不道改作之意蓋見於末命而天下已紛然趨於功利而不可禁學者又習於當時之所謂經義者剝裂牽綴氣日以卑公之文雖在而天下不復道矣此子瞻之所為深悲而屢嘆也元祐間始以末命從事學者復知誦公之文未及十年寖復荆公之舊迄于宣政之末而五季之文靡然遂行于世然其間可勝道哉二聖相承又四十餘年天下之治大略舉矣而科舉之文猶未還嘉祐之盛蓋非獨學者不能上求聖意而科制已非祖宗之舊而况上論三代姑以公之文學者雖私誦習之而未以為急也故予姑掇其通於時文者以與朋友共之繇是而不止則不獨盡究公之文而三代兩漢之書蓋將自求之而不可禦矣先王之法度猶將望之而况於文乎則其犯是不韙得罪於世之君子而不辭也雖然公之文雍容典雅紆餘寛平反覆以達其意無復毫髪之遺而其味常深長於言意之外使人讀之藹然足以得祖宗致治之盛其闗世教豈不大哉初呂文靖公范文正公以議論不合黨與遂分而公實與焉其後西師既興呂公首薦范富韓三公以靖天下之難文正以書自咎歡然與呂公戮力而富公獨念之不置夫左右相仇非國家之福而内外相關而不相沮蓋治道之基也公與范公之意蓋如此當是時雖范忠宣猶有疑於其間則其用心於聖賢之學而成祖宗致治之美者所從來逺矣退之有言仁義之人其言藹如也故予論其文推其心存至公而學本乎先王庶乎讀是編者其知所趨矣

  書家譜石刻後

  陳氏得姓所繇來甚詳今不復載自太丘長以來逵既渡江其後中㣲霸先用以為陳歴歴可考及唐末五代比于皇朝之初陳氏散落為民譜不可繫今斷自我七世祖始從所逮聞也自我皇祖若諸從兄弟嵗時祭祀有所謂軍陣者次尹兒時不得問今莫可質猶記湖州尚書一人以待博聞者參考

  書職事題名後

  牋奏一局之具眼掌記一局之司命題名小録利害通渉始末而司膳雖若碎煩亦有關係䝉恩來此蓋久而後知之四海九州之人邂逅而為同年士大夫薦吾所不知者亦當分其能品以為言庶幾各識其職云耳

  書趙永豐訓之行録後

  太史公論婢妾之引决出於計畫無俚之甚而英雄俯仰以全一死者將以有為也而孟子論義有重於死雖聖賢不得而避人固難於一死而一死之難又如此國家遭陽九之厄能以死拒敵者固自有數而禁卒内潰人不知義極矣身為宗室以當百里之寄不愛一死以明大義此聖賢所不得而避者其死豈不壯哉方天下太平天子有事邊功使守在四裔而公獨知其為禍亂之萌及金人剪中國如枯槁公又欲率義師以沮遏其鋒推公之志而揆公之才固非自分於一死者義之所在不約而自隱其中之所存耳此天下之所知而人之所以尚其子孫者也張廵之死義豈不明甚而猶有待於韓李之秉筆者朝廷之旌死節不踰時豈待人言而後明哉殆未請耳天人報應尚堕渺茫上下融合實闗激勸天下士固不少為趙公設也公之孫彦橚出其始末以示亮因書以歸之新天子龍飛之十日也

  書林勲本政後

  右林勲本政書一十巻比較二巻徐宗武得之鞏氏家勲嘗游宦廣中蓋紹興初容州所刋本也勲為此書勤矣考古驗今思慮周密世之為井牧之學所見未有能易勲者顧其間將使𨽻農耕良農之田納租視其俗之故經賦出於良農而榖農出軍賦疑非𨽻農所利又使他人得以告地之可闢者而受其賞焉有趨利起争之漸疑非王政所當出者一人之智而思慮小小不中不足怪大要歸於可行則補其不及行之者之責也顧余有所甚疑者古者王畿千里定為六鄉六遂而禄地公邑所占之地宜倍千里之間開方計之地之所未盡者宜尚多有蓋王政寛大納民於其間不用一律以齊之則制度雖密人不思裂去法可長守而經數常齊矣漢之民田固已無制大畧計之邑居道路山林川澤羣不可墾蓋居三分之二又有所謂可墾不可墾者居其四分之一而定墾田直十五分之一耳蓋雖漢法不能盡數以齊之也今勲欲舉天下而用一律以齊之無乃非聖人寛洪廣大之意乎且亦非民之所甚便也今宜於山林川澤邑居道路之外以三分計之定其一以為經數起貢起役起兵簡教之法悉如勲所定以其二為餘夫閒田及士工賈所受田凡朝廷郡縣之官皆使有田參定其法别立一官掌之并使其屬以掌山林川澤大為之制使民得盡力於其間而收其貢賦以佐國用以蘇疲民則經數常齊矣立政以公而示天下以廣則民不駭而政易行然後勲所定之制可以一定而不易庶幾勲之志也雖然事不習熟則人之視聽易以驚動驟而行之非成順致利之道也勲之書至矣要豈人之視聽所常習者乎非其所常習雖用勲三年頒降之説猶恐不能無動也夫成順致利之道易所載十三卦聖人蓋用此道以開天地而立人極者自漢以来英雄特起之君亦必用是以有為惟其一變之餘安之而不思其所以善其後此後世之所以治亂不常而古道卒不可復也勲之書可用於一變之後安得其人以開其先者乎要非察古今之變識聖人之用而得成順致利之道者不能知也然則余之刋勲書所望於世之君子蓋甚厚

  題喻季直文編

  烏傷固多士而稱雄於其間者余熟其四人焉蓋非特烏傷之雄也喻叔竒於人煦煦有恩意能使人别去三日念之輙不釋其為文精深簡雅讀之愈久而意若新何茂恭目空四海獨能降意於一世豪傑而士亦樂親之其文壯麗精緻反覆開闔而卒能自闡其意者陳德先舉一世不足以當其意而人亦不願從之游然其文清新勁麗要不可少喻季直遇人無親踈貴賤皆與之盡而於余尤好其文蔚茂馳騁蓋將包羅衆體而一字不茍讀之亹亹而無厭也而四君子者尤工於詩余病未能學也然皆喜為余出余亦能為之擊節余窮滋日甚索居無頼時一作念顧茂恭之骨已冷而三山相去踰千里德先季直雖宿舂可從其游而出門輙若有縶其足者喻行之牧之出季直舊文一編示余聳然觀之如得所未嘗茂恭死其文益可貴重而子弟亦珍惜之欲求一字不可得得吾季直之文便如茂恭在目昔余嘗讀茂恭之文而面歎曰九原不可作歐蘇姑置勿論如世所謂六君子者公將何愧茂恭油然而笑蓋以為能知我者幽明異道每念此意為之索然今將求厭足於季直耳

  䟦焦伯強帖

  寳元康定之間本朝極盛之時也諸公巨人踵武相接天下毫髪絲粟之才皆得以牽連成就况若伯強之卓然能自見者乎其於骨肉書翰之間恩意藹然蓋非其異行也魯多君子而宓子賤稱焉事衰世之大夫友薄俗之士雖豪傑㧞出之才猶懼其不免是以君子論其世也

  䟦米元章帖

  本朝詩文字畫之盛到元祐更無著手處元章以晚軰一旦馳驟諸公間聲光𤍞然此帖亦可窺一斑乎淳熈己亥四月之晦龍川陳亮為先友之子王晦叔書之

  䟦朱晦菴送冩照郭秀才序後

  往時廣漢張敬夫東萊呂伯恭於天下之義理自謂極其精㣲而世亦以是推之雖前一軰亦心知其莫能先也余猶及見二人者聽其講論亦稍詳其精深紆餘若于物情無所不致其盡而世所謂隂陽卜筮書畫技術及凡世間可動心娯目之事皆斥去弗顧若將凂我者晚得從新安朱元晦游見其論古聖賢之用心平易簡直欲盡擺後世講師相授流俗相傳既已入於人心而未易解之説以徑趨聖賢心地而發揮其妙以與一世人共之其不得見於世則聖賢之命脉猶在而人心終有時而開明也其於經文稍不平易簡直則置而不論以為是非聖賢之本㫖若欲刋而去之者余為之感慨於天地之大義而抱大不滿於秦漢以來諸君子思欲解其沈痼以從新安之志而未能也然而於隂陽卜筮書畫伎術凡世所有而未易去者皆存而信之乃與張呂異其於郭叔瞻之能尤愛而喜之不厭豈悦物而不留於物者固若此乎抑世所謂畫師之能皆未能窺叔瞻之心地而不可棄乎故余於叔瞻無舊故而為諸公道其所長不容己亦因以見秦漢以來諸君子猶煩新安之刮剔而後聖賢之心事可得而盡白也叔瞻力求余䟦因叙其本末如此試以呈似新安云

  書作論法〈意與理勝〉

  大凡論不必作好語言意與理勝則文字自然超衆故大手之文不為詭異之體而自然宏富不為險怪之辭而自典麗竒寓於純粹之中巧藏於和易之内不善學文者不求高於理與意而務求於文彩辭句之間則亦陋矣故杜牧之云意全勝者辭愈朴而文愈高意不勝者辭愈華而文愈鄙昔黄山谷云好作竒語自是文章一病但當以理為主理得而辭順文章自然出羣㧞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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