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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唐太子发兵平山左 李大使乘胜下丹阳(2)


  高祖遂怒责世民道:“我的诏敕,难道尚不及汝的教令么?”

  世民料有谗言,但亦不欲遽辩,含糊谢罪。

  高祖余恨未平,复语左仆射裴寂道:“此儿久握兵权,为书生辈所教坏,不似前日的恭顺了。”

  尹德妃父阿鼠,倚势作威,秦王府属杜如晦,行经阿鼠家门,被豪奴拖落马下,殴折一指,且詈道:“汝系何人?敢过门不下马么?”

  如晦狼狈回府,方诉知秦王。

  那宫监已传秦王入宫,既见高祖,即遭呵责道:“我妃嫔家,尚为汝左右所陵侮,况下民呢?”

  世民据实陈明,高祖终未肯信,将他叱退。【开国之主,尚且如此。无怪夏桀商辛。】张尹二妃,因谗间得行,越发装娇撒痴,说得世民一钱不值。且白高祖道:“皇太子仁孝,陛下应把妾母子,托附与他,必能全保。”【何如赐为太子妃?】

  高祖信为真言。

  嗣因世民入宫侍宴,见诸妃嫔环列座前,未免忆念生母,背地下泪。尹张等复交谮道:“海内无事,陛下春秋已高,宜寻宴乐,独秦王侍宴下泪,料他深意,定是憎嫌妾等,陛下万岁后,妾等母子,必不为秦王所容,所以妾等前日,曾愿陛下嘱托太子哩。”

  高祖劝慰数语,遂日亲建成、元吉,渐与世民相疏,就是世民东讨圆朗,忽召忽遣,忽遣忽召,无非是怀疑的见端。

  还有太子中允王珪,及洗马魏征,也恐世民功高,将夺储位,因劝建成道:“秦王功盖天下,中外归心,殿下但因名分居长,得就东宫,此时不立大功,恐未能镇服海内。今刘黑闼亡命余生,复据东土,胁从无多,人心未定,殿下可自请出征,讨平残孽,借取功名,且结识山东英俊,作为指臂,庶几储位得安了。”

  建成依计请行,魏征等一同随往。途次接得相州桓州的警电,接连被陷,倒也惊心。嗣得魏州总管田留安捷报,说已击破黑闼,擒住莘州刺史孟柱,收降敌卒六千人,于是放心前行,会同齐王元吉,直向魏州进发。是时山东州县,多应黑闼,上下相猜,人心离怨,惟田留安待遇吏民,坦然不疑,尝语吏民道:“我与尔曹,均为国御贼,应该同心协力,必欲弃顺从逆,可斩我首,自去求取富贵。”

  吏民闻言,皆涕泣誓死。内有黑闼旧党苑竹林,阴怀异志,由留安察悉情伪,反引置左右,好言慰谕,委以管钥。竹林竟因此感激,愿为所用。黑闼连攻数次,均被击走。不没田氏。

  至建成、元吉,行至昌乐,黑闼即引兵来争,两次列阵,均未交锋。

  魏征语建成道:“前破黑闼,所有贼将,都挂名处死,妻子系虏,所以余众尚存,统为尽力。今宜悉释俘囚,一律慰遣,彼等既得生机,何必自投死路?此离彼散,黑闼自无能为了。”【釜底抽薪,莫善于此。】

  建成立即照行,果然黑闼部下,逐日散去;更兼粮食已尽,不能再持,遂乘夜遁走,至馆陶永济桥,桥尚未成,不得径渡。建成、元吉,率大军从后追赶,将至桥旁,为黑闼所见,令王小胡背水为阵,自督兵火速造桥。桥已粗成,即策马奔过桥西,众遂大溃,多半弃仗降唐。唐军渡桥追黑闼,才过千人,桥忽崩坏,黑闼得率数百骑遁去。建成收军回营,遣骑将刘弘基,率万人穷追黑闼。黑闼日夜奔走,不得休息。及至饶阳,从骑只百余人,俱有饥色。

  饶州刺史葛德威,开城出迎,黑闼不欲入城,由德威再三固请,乃随入城中,暂憩市间。当有官役持送酒食,黑闼狼吞虎咽,大喝大嚼,正在兴高采烈的时候,蓦见德威引兵到来,一声吆喝,便把黑闼等围住,拿得一个不留。黑闼弟十善,也同时获住,送诣大营。

  建成恐中途被劫,遂将黑闼兄弟等,枭首洺州。

  黑闼临刑叹道:“我本在家锄菜,为高雅贤辈所误,竟致此祸,悔无及了。”

  黑闼既平,圆朗大惧,淮安王神通,与李世勣合兵,又进攻圆朗,圆朗硬着头皮出城,屡战屡败,结果是弃城夜奔,走至中途,为野人所杀,了结残生。唐军方移攻高开道,巧值开道部将张金树,枭开道首,投营输诚。有诏授金树为北燕州都督,于是东北一带,均已荡平。总计刘黑闼先后僭号凡三年,徐圆朗僭号亦三年,高开道僭号共六年,爝火微光,终归消灭。再作一束,了过三盗始末。

  李艺、杜伏威,阴惮唐威,先后入朝称贺。高祖封艺为左翊卫大将军,伏威为太子少保,兼行台尚书令,均暂留京师,伏威素与辅公祏友善,亲若昆弟,军中亦称公祏为伯父,畏敬与伏威相等。唐封伏威为吴王,公祏亦得受封为舒国公,既而伏威令养子阚稜为左将军,王雄诞为右将军,推公祏为仆射,表面上是尊重公祏,暗中实夺他兵柄,令二养子监制左右。公祏知伏威意,也托言学道辟谷,借端自晦。【以假应假,也是好看。】及伏威入朝,留公祏守丹阳,令雄诞握兵为副,且密嘱雄诞道:“我至长安,如不失职,毋令公祏为变。”

  雄诞允诺。

  哪知伏威一去,公祏即欲举事,可巧雄诞有疾,遂诈为伏威书,嘱代掌兵,一面遣私党西门君仪,嗾使雄诞助己为逆。雄诞闻兵权被夺,正疑伏威食言,及与君仪会谈,才知公祏诈计。竟从床上跃起道:“天下方定,吴王又在京师,大唐所向无敌,奈何无端为逆,自求灭族呢?雄诞今若从公,不过诞生百日。大丈夫怎可偷生惜死,自陷不义?为语辅公,不敢从命。”

  君仪返报公祏,公祏即发兵至雄诞寓中,将他拿下,用帛勒死。【雄诞虽忠,可惜无才。】

  公祏又诈称伏威不得南还,贻书令起兵北向,遂大修铠仗,厚积粮储,居然自称宋帝,遣部将徐绍宗侵海州,陈正通寇寿阳,用故人左游仙为兵部尚书,兼越州总管,处置军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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