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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记艳闻李郎遇侠 禅帝位唐祚开基(2)


  翌旦,靖与张氏同至某坊,果见一小板门,才叩一二声,即有人出迎,延入重门,豁然开朗。室宇宏丽异常,奴婢数十人,导靖夫妇入东厅,厅内陈设,穷极珍奇。至虬髯出见,纱帽紫衫,迥殊前饰。后面随一少妇,华服雍容,亦端庄,亦秀丽。靖料是虬髯妻室,即与张氏上前相见。虬髯客格外殷勤,导靖夫妇入中堂。四人甫经对坐,即有侍役搬入盛肴,开筵相待;并出女乐侑酒,列奏庭中,乐止酒酣,虬髯令苍头舁出宝箱,约二十具,分陈左右。

  因指告靖道:“此皆我历年所积,今特赠君夫妇。我本欲在此建业,今既遇有真人,不应再留。太原李氏,真是英主,三五年内,当致太平。李郎具有长材,得辅真人,将来必位极人臣,妹独具慧眼,得配君子,将来夫荣妻贵,亦足为儿女子生色。非妹不能识李郎,非李郎不能遇妹,虎啸风生,龙腾云合,原非偶然的际遇。李郎将我所赠,安心佐命,施功立业,努力前途,后此十数年,东南数千里外,传有异闻,便是我得意时候。妹与李郎,可沥酒相贺。”

  说至此,即将文簿匙钥等,一并交出,并命家僮拜靖夫妇,且嘱道:“两人即你等主人,不得违慢!”

  靖与张氏,逡巡欲辞。那虬髯客已挈妻入内,须臾即戎装出来,拱手告别,出门乘马,也不多带行囊,只有一奴随着,扬鞭东去。【奇极怪极!阅至此当浮一大白。】

  靖夫妇送客出门,倏忽不见,乃惘然返室,检点箱栊,价值不赀。复遗有兵书数箧,内详风角、鸟占、云祲、孤虚等术。靖乘暇揣摩,更有所得,因此料事如神。后至唐太宗贞观年间,东南蛮奏称海外番目,入扶余国,杀主自立,国已大定。靖知虬髯成功,入告张氏,共沥酒向东南拜贺,藉践前约,世人称为风尘三侠,便指李靖夫妇,及虬髯客三人。事有所本,不得谓为虚诬。这且不必絮表。

  单说李靖既得巨赀,格外豪放,到处交游,官吏交相荐誉,遂得显名仕籍,入朝为殿内直长,旋出任马邑郡丞。闻李渊已起兵太原,料他必进攻长安,因借告变为名,自入槛车,解送长安,先行待着。果然长安被破,不出所料,至见了李渊,自知命未该死,乐得当面唐突,不愿乞怜。世民曾与靖会面,且尝闻韩擒虎遗言,自然有意怜才,竭力营救。嗣是靖留居世民幕中,遇事劻襄,无不效力。

  渊安民已毕,不再加戮,乃奉代王侑为皇帝,即位大兴殿,改元义宁。遥尊炀帝为太上皇,渊自为大丞相,都督内外军事,晋封唐王,以武德殿为丞相府,设官治事。仍用裴寂为长史、刘文静为司马,召前尚书左丞李纲为相府司录,专掌选事,前考功郎中窦威为司录参军,使定礼仪,一面追谥祖父虎为景王,父闼为元王,夫人窦氏为穆妃,又命长子建成为世子,次子世民为京兆尹秦公,四子元吉为齐公。

  布置已定,忽报西秦霸王薛举僭称秦帝,遣子仁杲入寇扶风,且谋取长安。世民自请出击,渊因令率部众前行,到了扶风境内,遇着仁杲,即大刀阔斧的杀将过去。仁杲抵挡不住,纷纷逃走。扶风太守窦琎,及河池太守萧瑀,均迎谒世民。世民接见如礼,引二人还见乃父。渊命琎为工部尚书燕国公,瑀为礼部尚书宋国公,复遣使慰谕河东,招降屈突通。通正与刘文静等,相持月余,尝遣牙将桑显和,袭文静营。文静与段志玄等,尽力痛击,斩馘无算。显和只带数骑逃回。通势日蹙,留显和遏潼关,自引兵东趋洛阳。显和即率众降文静,文静遣窦琮等,与显和合军追通,通结阵自固。琮遣通子寿劝父归降,通见寿至阵前,大骂道:“此贼何来?前与汝为父子,今与汝作仇雠。”

  随命左右用箭射寿,寿狼狈奔还。显和出呼通众道:“今京城已陷,汝等皆关中人,去将何往?不若赶紧投降,尚可归见家属。”

  通众俱释械愿降。通自知不免,下马东向,再拜痛哭道:“臣力屈至此,非敢负国,天地神祇,实所共鉴。”【究欠一死。】

  部众也不与多言,竟拥通至文静营。文静送通至长安,渊再三慰谕,命为兵部尚书,赐爵蒋公,且遣至河东城下,招谕尧君素。君素登城见通,欷歔泣下。通亦垂泪沾襟,因呼君素道:“我军已败,义兵所指,莫不响应。事势至此,君应早降!”

  君素正色道:“公为国大臣,主上以关中委公。代王以社稷托公,奈何负国降敌,且为他人作说客呢?”

  通叹道:“君素!我因力屈乃降。”

  君素道:“我力尚未屈,何用多言!”

  说至此,竟自下城。

  通也觉怀惭,返报李渊。渊因君素家属,寓居长安,即命人将他家眷拘住,令君素妻致书劝降。君素仍然不答。渊调虞州刺史韦义节等,逼攻河东,令刘文静东略弘农各郡,又遣从子孝恭等,抚慰山南山东。云阳令詹俊等,往徇巴蜀,各地陆续投诚。

  至义宁二年,渊命建成为抚宁大将军,世民为副,统兵七万,出徇东都。元吉为镇北将军,都督太原十五郡军事。三子受命渡河,东南分趋,忽由江都传到急报,炀帝为宇文化及所弑,另立秦王浩为帝了。

  渊不禁恸哭道:“我北面事人,不能往救故主,敢忘哀痛么?”【未免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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