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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擒敌将梁军大捷 逞淫威齐主横行(2)


  安都引兵横出,冲散齐军,齐人大溃。徐嗣徽及弟嗣宗,先被梁军擒住,斩首示众,复鼓众力追,直至临沂,沿途屡有擒获,连齐大都督萧轨,也逃走不及,由梁将活捉了来。只任约、王僧愔跑得较快,幸免性命,余众无舟渡江,各缚荻茷北渡,中流沉溺,不计其数,流尸塞岸,弃械盈途。

  梁军凯旋还都,由霸先下令,把齐帅萧轨以下,凡将吏四十六人,悉数处斩,然后请旨大赦,内外解严。霸先得进位司徒,加中书监,封长城公,余官如故,他将各封赏有差。霸先以侯安都为首功,愿将徐州刺史兼职,让授安都。梁主方智当然依议,寻且加授霸先为丞相,录尚书事,兼镇卫大将军扬州牧,封义兴公。霸先乃踌躇满志,要想帝制自为了。

  独广州刺史王琳,前曾北援江陵,行次长沙,闻元帝殉难,自己家属,亦被西魏军掳去,不禁涕泪交并;遂为元帝发丧,三军缟素,且遣别将侯平,率舟师攻后梁。侯平连破后梁军,兵威颇振,遂不受王琳命令。琳遣将讨平,平走依江州刺史侯瑱。琳所有精锐,本已尽给侯平,平已叛去,军势遂衰,不得已奉表降齐。又因妻子皆为魏虏,复献款长安,乞请取赎。魏太师宇文泰,许还妻子,琳又请归元帝及太子元良棺木,亦邀宇文泰允许。琳迎葬元帝父子,报闻梁廷,仍然称臣,自是王琳一人,变做了三国臣仆,这好算是狡兔三窟呢。【太觉聪明。】

  且说齐主高洋,闻齐师覆败,萧轨等被梁擒斩,当然大怒,亦命将质子陈昙朗,置诸极刑。惟永嘉王萧庄,非陈氏子,准令免死。本拟兴兵报怨,适值大修宫殿,无暇再举,乃将兵事搁起,专务佚游。原来高洋自荡平山胡,致生骄侈,【应五十九回。】渐渐的荒耽酒色,肆行淫暴。或躬自歌舞,尽日通宵,或散发胡服,杂衣锦彩,或袒露形体,涂傅粉黛,或乘牛驴橐驼白象,不施鞍勒,或盛暑炎热,赤膊游行,或隆冬严寒,去衣驰走,从吏俱不堪苦虐,洋独习以为常。有时觉得疲倦,令崔季舒、刘桃枝扶掖而行,勋戚私第,朝夕临幸,闲街曲市,常见足迹。既而淫恣益甚,遍召娼妓,褫去衣裳,令从官相嬲为乐,自己淫兴勃发,即使娼妓杂卧榻上,任意奸淫。

  甚至行及宫中,凡元氏、高氏两族妇女,悉数征集,亦视如娼妓一般,先择几人上前,逼令卸装露体,供他淫污,稍或违拗,即拔刀杀死。除与己交欢外,把妇女分给左右,概使当面肆淫。左右乐得从命,可怜这班妇女,为了一条性命,只好不顾羞耻,任他所为!【父兄好淫,子弟必从而加甚。】

  高澄妻元氏,由洋尊为文襄皇后,居静德宫。洋忽猛忆道:“我兄昔戏我妇,我今须报。”

  遂将元氏移居高阳宅中,自入元氏卧室,用刀相迫。元氏不敢逆意,没奈何宽衣解带,惟命是从。娄太后闻洋昏狂,召洋诃责,且举杖击洋道:“当效汝父,当效汝兄!”

  洋不肯认错,受杖数下,即起身奔出,回指太后道:“当嫁此老母与胡人!”

  娄太后大怒,遂不复言笑。洋颇知自悔,屡向太后前谢罪,娄太后怒气未平,终不正视。洋自觉乏趣,唯饮酒解闷,醉后益触起旧感,复趋至太后宫中,匍匐地上,自陈悔意。娄太后仍然不睬,洋不由的懊恼起来,把太后的坐榻,用手掀起。太后未尝预防,突然倒地,经侍女从旁扶起,面上已有伤痕,当时怒上加怒,立将洋撵出宫外。未几洋已酒醒,大为悔恨,又至太后宫请安。娄太后拒不肯见,洋使左右积柴炽火,欲投身自焚。当有人报知太后,太后究系女流,免不得转恨为怜,乃召洋入见,强为笑语道:“汝前酒醉,因致无礼,后当切戒为是!”

  洋乃命设地席,且召平秦王高归彦入宫【归彦系高欢从祖弟】,令执杖施罚。自跪地上,袒背受杖,并语归彦道:“杖不出血,当即斩汝!”

  娄太后亲起扶持,免令加杖。洋流涕苦请,乃使归彦笞脚五十,然后衣冠拜谢,呜咽而出。因是戒酒数日,过了旬余,又复如初,甚且加剧。

  归彦幼孤,寄养清河王高岳家,【岳为高欢从父弟,见前文。】岳待遇甚薄,及归彦长成,辄怀隐恨。岳尝将兵立功,颇有威望,起第城南,很是华膴。归彦向洋进谗,说岳僭拟宫禁,洋由是忌岳。岳性爱酒色,曾召入邺下歌妓薛氏姊妹,侑酒为欢。后来薛氏妹得入后宫,邀洋宠爱,洋遂往来薛氏家。薛氏姊为父乞司徒,洋勃然怒道:“司徒大官,岂可求得?”

  薛氏姊亦出言不逊,竟被洋饬人锯死。且因薛氏妹尝侑岳酒,疑岳通奸,便召岳入问。岳答道:“臣本欲纳此女,因嫌她轻薄,所以不取,并未与她有奸。”

  洋终未释嫌。及岳辞归,即令归彦赍鸩赐岳。岳自言无罪,归彦道:“饮此尚得全家。”

  岳乃服鸩而亡。洋仍葬赠如礼,惟令改岳宅为庄严寺。薛氏妹尚是得宠,册为嫔御。嗣忽忆她与岳通奸,亲斲薛首,藏诸怀中,自赴东山游宴,肴核方陈,群臣列席,洋探怀出薛氏头,投诸盘上,一座大惊。又命左右取薛氏尸,把她支解,以髀骨为琵琶,且击且饮,且饮且泣,喃喃自语道:“佳人难再得。”乃载尸以归,被发步行,哭泣相随,待亲视殓葬,然后还宫。

  【实是丧心病狂。】

  已而嫌宫室卑陋,乃发工匠三十余万,修广三台宫殿。殿高二十七丈,两栋相距二百余尺,工匠危怯,皆系绳防踬,洋登脊疾走,毫不畏怖。旁人代为寒心,他却身作舞势,折旋中节,好多时方才下来。

  平时出游,好作武夫装,兵器不离手中,尝在途中见一妇人,面目伶俐,便召问道:“你道今日的天子行为如何?”

  妇人未曾相识,猝然答道:“癫癫痴痴,成何天子!”

  语未毕,已被洋一刀两段。

  洋乘便入李后母家,后母崔氏出迎,不防洋突射一矢,正中面颊。崔氏惊问何因?洋怒叱道:“我醉时尚不识太后,老婢问我何为?”

  遂复用马鞭乱击,至百余下,打得崔氏面目青肿,方才驰去。转入第五弟彭城王浟家,浟母即大尔朱氏,当然出见。洋瞧将过去,觉得尔朱氏虽值中年,尚饶丰韵,不觉欲火上炎,竟牵住尔朱氏,欲与交欢。尔朱氏难以为情,未肯照允,惹得洋易喜为怒,立即拔刀砍去,尔朱氏无从闪避,头破身亡。【前时已经失节,此时偏要顾名,死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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