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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偃


  偃,慧景次子,建武初太学博士,历始安内史,慧景败,藏窜得免。和帝西台立,以为宁朔将军,寻下狱死。

  ◇上书理父冤

  臣窃惟太祖、高宗之孝子忠臣,而昏主之贼臣乱子者,江夏王与陛下,先臣与镇军是也。臣闻尧舜之心,惟以天下为忧,而不以位为乐。彼孑然之舜,垄亩之人,犹尚若此;况祖业之重,家国之切?江夏既行之於前,陛下又蹈之於后,虽成败异术,而所由同方也。

  陛下初登至尊,与天合符。天下纤介之屈,尚望陛下申之,丝发之冤,尚望陛下理之。况先帝之子,陛下之兄,所行之道,即陛下所由哉?如此尚弗恤,其馀何几哉?陛下德侔造化,仁育群生,虽在昆虫草木,有不得其所者,览而伤焉。而况乎友爱天至,孔怀之深。夫岂不怀,将以事割。此实左右不明,未之或详。惟陛下公听并观,以询之刍荛。群臣有以臣言为不可,乞使臣廷辩之,则天人之意塞,四海之疑释。必若不然,亻幸小民之无识耳。使其晓然知此,相聚而逃陛下,以责江夏之冤,朝廷将何以应之哉?若天听沛然回光,发恻怆之诏,而使东牟朱虚东裒仪父之节,则荷戈之士,谁不尽死?愚戆之言,万一上合,事乞留中。(《南齐书·崔慧景传》,觉弟偃,中兴元年,诣公车门上书,事寝不报。)

  ◇又上疏

  近冒陈江夏之冤,定承圣诏,已有褒赠,此臣狂疏之罪也。然臣所以谘问者,不得其实,罪在万没,无所复云。但愚心所恨,非敢以父子之亲,骨肉之间,而侥幸曲陛下之法,伤至公之义。诚不晓圣朝所以然之意。若以狂主虽狂,而实是天子,江夏虽贤,实是人臣,先臣奉人臣,逆人君,以为不可申明诏,得矣。然未审陛下亦是人臣不?而镇军亦复奉人臣逆人君,今之严兵劲卒,方指於象魏者,其故何哉?臣所不死,苟存视息,非有他故,所以待皇运之开泰,申冤魂之枉屈。今皇运既已开泰矣,而死於社稷尽忠,反以为贼,臣何用此生陛下世矣。

  臣闻王臣之节,竭智尽公,以奉其上。居股肱之任者,申理冤滞,荐达群贤。凡此众臣,夙兴夜寐,心未尝须臾之间而不在公。故万物无不得其理,而颂声作焉。臣谨案镇军将军臣颖胄,宗室之亲,股肱之重,身有伊、霍之功,荷陛下稷、旦之任,中领军臣衍,受帷幄之寄,副宰相之尊。皆所以栋梁朝廷,社稷之臣,天下所当,遑遑匪懈,尽忠竭诚,欲使万物得理,而颂声大兴者,岂复宜逾此哉?而同知先臣股肱江夏,匡济王室,天命未遂,王亡与亡,而不为陛下瞥然一言。知而不言,是不忠之臣,不知而言,乃不智之臣,此而不知,将何所知?

  如以江夏心异先臣,受制臣力,则江夏同致死毙,听可昏政淫刑,见残无道。然江夏之异,以何为明,孔、吕二人,谁以为戮。手御麾幡,言辄任公,同心共志,心若胶漆,而以为异,臣窃惑焉。如以先臣遣使,江夏斩之,则征东之驿,何为见戮?陛下斩征东之使,实诈山阳;江夏违先臣之请,实谋孔矜。天命有归,故事业不遂耳。夫唯圣人,乃知天命,守忠之臣,唯知尽死,安顾成败。诏称江夏遭时屯故,迹屈行令,内恕探情,无玷纯节。今兹之旨,又何以处镇军哉?

  臣所言毕矣,乞就汤镬。然臣虽万没,犹愿陛下必申先臣。何则?恻怆而申之,则天下伏;不恻怆而申之,天下之人北面而事陛下者,徒以力屈耳。先臣之忠,有识所知,南史之笔,千载可期,亦何待陛下屈申而为褒贬。然小臣惓惓之愚,为陛下计耳。臣之所言,非孝於父,实忠於君。唯陛下孰察,少留心焉。

  臣频触宸严,而不彰露,所以每上封事者,非自为戆地,犹以《春秋》之义有隐讳之意也。臣虽浅薄。然今日之事,斩足断头,残身灭形,何所不能,为陛下耳。臣闻生人之死,肉人之骨,有识之士,未为多感。公听并观,申人之冤,秉德任公,理人之屈,则普天之人,争为之死。何则?理之所不可以已也。陛下若引臣冤,免臣兄之罪,收往失,发恻怆之诏,怀可报之意,则桀之犬实可吠尧,跖之客实可刺由,又何况由之犬,尧之客。臣非吝生,实为陛下重此名於天下。已成之基,可惜之宝,莫复是加,寝明寝昌,不可不循,寝微寝灭,不可不慎。惟陛下熟察,详择其衷。

  若陛下犹以为疑,镇军未之允决,乞下征东共详可否,无以向隅之悲,而伤陛下满堂之乐。何则?陛下昏主之弟;江夏亦昏主之弟,镇军受遗托之恩,先臣亦荷顾命之重。情节无异,所为皆同,殊者唯以成败仰资圣朝耳。臣不胜愚忠,请使群臣廷辩者,臣乞专令一人,精赐本语。侥幸万一,天听昭然,则轲沈七族,离燔妻子,人以为难,臣岂不易。(《南齐书·崔慧景传》,偃又上疏,诏报可。寻下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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