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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郭庆守(刘楚)


  仆闻之古之所谓知己者惟管子鲍叔而己矣夫管子之所为举朝之人不能知之而惟鲍叔知之非惟举朝之人不能知之虽举齐国之人亦不能知之则当时之知管仲者何少而不知管仲者何多也夫共贾而分利自多非诚贪乎谋事而穷困非诚愚乎三战而三走非诚怯乎此人之知管仲者也然而为贫也为时也为有老母也非鲍叔其孰能知之哉管仲既未尝自言所以然鲍叔独探其情而言之在当时之人其不以鲍叔为佞而阿附于仲者鲜矣及其后策鱼盐之利修农工之政而国无不富也九合诸侯不以兵车而谋无不得也进兵楚陉仗义执言而勇无不胜也然后鲍叔之言为正而有信而管仲卒为齐霸功臣使非鲍叔有以知之则管仲毁于贫败于不利而丧于怯也久矣岂复能少见一日之长於后来也哉故古人之知己必论其远者大者类如此今则不然弃置大端习翫细娱睢盱淟涊互相推上以同其好者为知己其不同者非之亦异乎古之知巳矣况足下所以称道而叹惋于仆者固又非古人之所先急者哉夫书以记姓名诗以咏情性文以道古今凡具手口习简翰而稍知义理者孰不能为亦孰不能言也而各有其道焉其道固未尝不同而亦焉能尽同哉譬之人之面焉其横目竖鼻皆然也其笑语饮食亦皆然也今不取其同然者乃遽欲以己之肥而废彼之瘠又欲以已之黔而讥夫人之晳也不亦难哉此不足较也在我固不当以彼之毁誉为忧喜矣况又欲因之以重足下之愤怒哉昔人有饮而醉於室者行道之人过而见之以为已之醒也群聚而骂之其受骂者弗觉也而傍闻者恕焉亦何以异於此哉甚荷足下爱助之至仆非敢以此少足下也诚恐足下好善嫉恶之心过重或反为其所动而不能以坚所守也故敢以言焉抑君子知己之辱将有大於是者又不直若管仲之於财之於谋之於战而己也自今以往其进退可否则诚有望於足下矣足下其将为鲍叔乎楚也敢不知所勉哉足下明敏周慎早得明师又善与人交其学日进如草木旉枿之滋长而人莫之觉也其德日修如江河波澜之方涨而人莫之知也乃犹慊慊焉以四十未闻道而见恶於人为可愧可感且又欲以仆为师法此不自满足而过为谦抑以推夫人者也岂楚之所能当哉仆今年四十有九矣而行不见信於人学无成於己徒有以来谗谤之口若足下所云云者其感与愧又岂不浮於足下哉抑闻之文中子云止谤莫如自修又曰何以止谤曰勿辨此古人处巳之成法也既以自勉仍不敢辨惟足下其少安而图之若所喻高文则不及见恐不逮将来尚冀终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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