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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电部杂录(2)


  《论衡·感类篇》:《金縢》曰:“秋大熟未获,天大雷电以风,禾尽偃,大木斯拔,邦人大恐。当此之时,周公死,儒者说之,以为成王狐疑于周公,欲以天子礼葬公。公,人臣也;欲以人臣礼葬公,公有王功。狐疑于葬周公之间,天大雷雨,动怒示变,以彰圣功。古文家以武王崩,周公居摄,管、蔡流言,王意狐疑,周公奔楚,故天雷雨以悟成王。”夫一雷一雨之变,或以为葬疑,或以为信谗,二家未可审,且订“葬疑”之说,秋夏之时,阳气尚盛,未尝无雷雨也,顾其拔木偃禾,颇为状耳。当雷雨时,成王感惧,开《金縢》之书,见周公之功,执书泣过,自责之深,自责适已。天偶反风,书家则谓天为周公怒也。千秋万夏,不绝雷雨,苟谓雷雨为天怒乎?是则皇天岁岁怒也。正月阳气发泄,雷声始动,秋夏阳至极而雷折。苟谓秋夏之雷为天大怒,正月之雷天小怒乎?雷为天怒,雨为恩施,使天为周公怒,徒当雷不当雨。今雨俱至,天怒且喜乎?子于是日哭则不歌。《周礼》“子卯稷食菜羹”,哀乐不并行,哀乐不并行,喜怒反并至乎?秦始皇帝东封岱岳,雷雨暴至;刘媪息大泽,雷雨晦冥。始皇无道,自同前圣,治乱自谓太平,天怒可也。刘媪息大泽,梦与神遇,是生高祖,何怒于生圣人而为雷雨乎?尧时大风为害,尧缴大风于青丘之野。舜入大麓,烈风雷雨。尧舜世之隆主,何过于天,天为风雨也?大旱,《春秋》雩祭,又董仲舒设土龙,以类招气,如天应雩,“龙必为雷雨。何则?秋夏之雨,与雷俱也,必从《春秋》仲舒之术,则大雩龙求怒天乎?师旷奏《白雪》之曲,雷电下,击鼓清角之音,风雨暴至。苟谓雷雨为天怒,何憎于白雪清角而怒师旷为之乎?此雷雨之难也。”又问之曰:“成王不以天子礼葬周公,天为雷风偃禾拔木,成王觉悟,执书泣过,天乃反风偃禾复起,何不为疾?反风以立大木,必须国人起筑之乎?”应曰:“天不能。”曰:“然则天有所不能乎?”应曰:“然。”难曰:“孟贲推人人仆,接人而起,接人立天能拔木,不能复起,是则天力不如孟贲也。秦时三山亡,犹谓天所徙也。夫木之轻重,孰与三山?能徙三山,不能起大木,非天用力宜也。

  如谓三山非天所亡,然则雷雨独天所为乎?”问曰:“天之欲令成王以天子之礼葬周公,以公有圣德,以公有王功。《经》曰:‘王乃得周公死,自以为功,代武王之说’。

  今天动感以彰周公之德也。”难之曰:“伊尹相汤伐夏,为民兴利除害,致天下太平。汤死,复相太甲。太甲佚豫,放之桐宫,摄政三年,乃退复位。周公曰:‘伊尹格于皇天,天所’”宜彰也。伊尹死时,天何以不为雷雨?应曰:“以《百雨篇》曰:‘伊尹死,大雾三日。大雾三日,乱气矣。非天怒之变也’。”东海张霸造《百雨篇》,其言虽未可信,且假以问天为雷雨,以悟成王,成王未开金匮,雷止乎?已开金匮,雷雨乃止也。应曰:“未开金匮,雷雨止也。”开匮得书,见公之功,觉悟泣过,决以天子礼葬,公出郊观变,天止雨,反风,禾尽起。由此言之,成王未觉悟,雷雨止矣。《难》曰:伊尹雾三日,天何不三日雷雨,须成王觉悟乃止乎?太戊之时,桑谷生朝,七日大拱,太戊思政,桑谷消亡。宋景公时,荧守心,出三善言,荧惑徙舍,使太戊不思政,景公无三善言,桑谷不消,荧惑不徙。

  何则?灾变所以谴告也。所谴告“未觉,灾变不除,天之至意也。今天怒为雷雨以责成王,成王未觉,雨雷之息何其早也?”又问曰:“《礼》,诸侯之子称公子,诸侯之孙称公孙,皆食采地,殊之众庶。何则?公子公孙亲而又尊,得体公称,又食采地,名实相副,犹文质相称也。天彰周公之功,令成王以天子礼葬,何不令成王号周公,以周王副天”子之礼乎?应曰:“王者,名之尊号也,人臣不得名也。”难曰:“人臣犹得名王礼乎?”武王伐纣,下车追王。大王、王季、文王三人者,诸侯,亦人臣也,以王号加之,何为独可于三王,不可于周公?天意欲彰周公,岂能明乎?岂以王迹起于三人哉?然而王功亦成于周公。江起岷山,流为涛濑。相涛濑之流,孰与初起之源?秬鬯之所为到,白雉之所为来,三王乎?周公也。

  周公功德盛于三王,不加王号,岂天恶人妄称之哉?周衰,六国称王,齐秦更为帝,当时天无禁怒之变,周公不以天子礼葬,天为雷雨以责成王,何天之好恶不纯一乎?又问曰:“鲁季孙赐曾子箦,曾子病而寝之。

  童子曰:‘华而睆者,大夫上箦’。欤而曾子感惭,命元易箦。盖礼,大夫之箦,士不得寝也。今周公,人臣也,以天子礼葬,魂而有灵,将安之?不也?”应曰:“成王所为,天之所予,何为不安?”难曰:“季孙所赐,大夫之箦,岂曾子之所自制乎?何独不安乎?”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病间,曰:“久矣哉,由之行诈也。无臣而为有臣,吾谁欺?欺天乎?”孔子罪子路者也。己非人君,子路使门人为臣,非天之心,而妄为之,是欺天也,周公亦非天子也。以孔子之心况周公,周公必不安也。季氏旅于泰山,孔子曰:“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以曾子之细,犹却非礼。

  周公至圣,岂安天子之葬,曾谓周公不如曾子乎?由此原之,周公不安也。大人与天地合德,周公不安,天亦不“安,何故为雷雨以责成王乎?”又问曰:“功无大小,德无多少,人须仰恃赖之者,则为美矣。使周公不代武王,武王病死,周公与成王而致太平乎?”应曰:“成事,周公辅成王而天下不乱。使武王不见代,遂病至死,周公致太平,何疑乎?”难曰:“若是武王之生无益,其死无损,须周公功乃成也。周衰,诸侯背畔,管”仲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功,偶于周公,管仲死,桓公不以诸侯礼葬。以周公况之,天亦宜怒,微雷薄雨不至,何哉?岂以周公圣而管仲不贤乎?夫管仲为反坫有三归,孔子讥之,以为不贤,反坫三归,诸侯之礼。天子礼葬,王者之制,皆以人臣俱不得为大人,与天地合德。

  孔子,大人也,讥管仲之僭礼皇天,欲周公之侵制,非合德之验。书家之说,未可然也。以见鸟迹而知为书,见蜚蓬而知为车,天非以鸟迹命仓颉,以蜚蓬使奚仲也,奚仲感蜚蓬而仓颉起鸟迹也。晋文反国,命彻麋墨,舅犯心感,辞位归家。夫文公之彻麋墨,非欲去舅犯,舅犯感惭,自同于麋墨也。宋华臣弱其宗,使家贼六人,以铍杀华吴于宋,命合左师之后。左师惧曰:“老夫无罪!”其后左师怨咎华臣,华臣备之。国人逐瘈狗,瘈狗入华臣之门,华臣以为左师来攻己也,踰墙而走。夫华臣自杀华吴,而左师惧,国人自逐瘈狗,而华臣自走。成王之畏惧,犹此类也。心疑于不以天子礼葬公,卒遭雷雨之至,则惧而畏,过矣。夫雷雨之至,天未必责成王也。雷雨至,成王惧以自责也。夫感则仓颉、奚仲之心,惧则左师、华臣之意也。怀嫌疑之计,遭暴至之气,以类之验见,则天怒之效成矣。见类验于寂漠,犹感动而畏惧,况雷雨扬轩軯之声,成王庶几能不怵惕乎?迅雷风烈,孔子必变。《礼》,“君子闻雷,虽夜衣冠而坐,所以敬雷,惧激气也。”圣人君子,于道无嫌,然犹顺天变动,况成王有周公之疑,闻雷雨之变,安能不振惧乎?然则雷雨之至也,殆且自天气;成王畏惧,殆且感物类也。夫天道无为,如天以雷雨责怒人,则亦能以雷雨杀无道。古无道者多可以雷雨诛杀,其身必命。圣人兴师动军,顿兵伤士,难以一雷行诛,轻以三军克敌,何天之不惮烦也?或曰:纣父帝乙,射天殴地,游泾渭之间,雷电击而杀之,斯天以雷电诛无道也。帝乙之恶,孰与桀纣?邹伯奇论桀、纣恶不如亡秦,亡秦不如王莽。然而桀、纣、秦、莽之地,不以雷电。孔子作《春秋》,采毫毛之善,贬纤介之恶,采善不踰其美,贬恶不溢其过。责小以大,夫人无之。成王小疑,天大雷雨,如定以臣葬公,其变何以过此?《洪范》稽疑,不悟灾变者,人之才不能尽晓,天不以疑责备于人也。成王心疑未决,天以大雷雨责之,殆非皇天之意。

  书家之说,恐失其实也。

  《四讳》篇:“世讳作豆酱,恶闻雷。”

  《祀义》篇:“风伯、雨师、雷公,是群神也。风犹人之有吹煦也,雨犹人之有精液也,雷犹人之有腹鸣也”,三者附于天地,祭天地三者在矣。人君重之,故别祭。必以为有神,则人吹煦精液腹鸣,当复食也。

  《晋书·王戎传》:戎视日不眩,裴楷见而目之曰:“戎眼烂烂,如岩下电。”

  《物理论》:“积风成雷。”

  《抱朴子·外篇》:“震雷不能细其音,以协金石之和。”〈又〉震雷輷輷而不能致音乎聋聩之耳。

  《述异记》。“玉门西南有一国。国中有山石䃡千枚,名‘霹雳䃡’从春雷而䃡减,至秋䃡尽,雷收复生,年年如此。”《岭南异物志》:“南方有大鱼,声为雷,气为风,涎沫为雾。”《岭表录异》:“南海秋夏间,或云物惨然,则见其晕如长虹,长六七尺,此后则飓风必发,故呼为飓母。见忽有震雷,则飓风不作矣。舟人常以为候,预为备之。”《集灵记》:“有僧在蒙山顶见一老父云:‘仙家有雷鸣荼井,候雷发声,井中采撷一两祛宿’”疾,二两当眼前无疾,三两换骨,四两为地仙矣。

  玄真子《涛之灵篇》,炎光闪云而为电。〈又〉阳气转空而为雷。

  柳宗元《柳州山水近治可游者记》:雷山两崖,皆东西雷水出焉。蓄崖中曰“雷塘”,能出云气,作雷雨,变见有光。

  《醉乡日月记》:暑月大雷时,收雨水,淘米炊饮酿酒,名“霹雳酎。”

  《云仙杂记》:“雷曰天鼓,神曰雷公。”

  《续博物志》:“木与木相摩则然,金与火相守则流,阴阳错行则天地大絯”,于是乎有雷有霆。木中有火,乃焚大槐。人间往往见细石,形如小斧,谓之霹雳斧,或谓云“霹雳楔。”

  《清异录》:“惊世先生,雷之声也。千里镜,电之形也。”

  欧阳修《集古跋尾》:“嵩山顶有石记,戒人游龙潭者,毌语笑以黩神龙,龙怒则有雷恐。因念退之记遇雷,意其有所戒也。”

  《击壤集·观物吟·水雷》云:火雷虩,土雷连,石雷霹。

  《埤雅》:雷,《说文》曰:“阴阳薄动,雷雨生物者也。从雨,畾,象回转之形。”今俗曰回雷,回雷,雷也。震雷谓之劈历震,言所以振物也。其缓者霆。《说文》曰:“雷之余声铃铃,所以挺出万物也。”先儒或以霆为疾雷,盖《尔雅》疾雷谓之霆霓,先儒岂读此,故误欤。亦或谓之电者,霆亦非电也。盖音庭则为雷,音蜓则为电。《淮南子》曰:“阴阳相薄,感而为雷,激而为霆。”又曰:“疾雷不及塞耳,疾霆不暇掩目。”皆宜音电。古文雷字下从四田二回。自子至卯,积四阳而复雷乃发声,此其所以从四田也。阴阳回薄,此其所以从二回也。《月令》先雷三日,奋木铎以令兆民,戒其容止者,盖迅雷风烈必变,所以畏天威也。小民不畏天威,懈慢亵黩,或至夫妇交媾,故君子制法先雷,使之戒慎。《元女房中经》曰:“雷电之子,必病癫狂。”故曰:“有不戒其容止者,生子不备也。”《诗》曰:“蕴隆虫虫。”言蕴蕴而暑,隆隆而雷,虫虫而热也。说者以为隆隆而雷,非雨雷也,雷声尚殷殷然。《易》曰:“雷雨之动满盈。”殷殷,满盈之声也。《诗》曰:“殷其雷,在南山之阳”,在南山之侧,在南山之下,侧,言亦在其阴与左右也。下又言或在其下,雷风号令之况也。《语》曰:“雷高弗雨”,雷在南山之下则雨矣。故《诗》以“况君明而令善。”《法言》鼓舞万物者,雷风乎?鼓舞万民者,号令乎?雷不一,风不再,不一者号也,不再者令也。《传》曰:“雷不盖酱,令人腹中雷鸣。”今月上下如弦之时,触酱辄坏,里俗忌之。物之相感有如此者,盖不可得而推也。《传》曰:“雷二月出地,百八十三日,雷出则万物出。八月入地,百八十三日,雷入则万物入。入则除害,出则兴利。”《礼》曰:“毌雷同雷。”震百里,谓之一同。先王建国,取法于雷。雷者,阴中之阳也。《传》曰:“垒大一石,刻为云雷之形。”盖无云而雷异也。故罍并画云“雷,象施不穷。”由此观之,画缋之事,土以黄,火以圜,山以章,水以龙,略可知矣。《韩诗》以为罍饰。天子以玉,诸侯大夫以金,士以梓。《诗》曰“我姑酌彼金罍”,此主大夫言之也。《易》曰“雷风益”,又曰“雷风恒”,盖曰风雷益则言风积而成雷,故曰“益”也。《物理论》曰:“积风成雷。”若夫雷以动之,风以散之,则是恒而已矣。

  《鹖冠子》曰:“一叶蔽明,不见大山;两豆塞耳,不闻雷霆。”夫雷霆之震亦大矣,今徒两豆足以窒之,又况障之有大于此者乎?

  电,阴阳激耀,与雷同气,发而为光者也。雷从回,电从申,阴阳以回薄而成雷,以申泄而为电故也。或曰:雷出天气,电出地气,故电从坤省,管子所谓“天冬雷,地冬霆”是也。《记》曰:“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言万物以风霆流形,而风霆出于地之神气也。《说卦》曰:“离为电。”电,火属也。盖阴阳暴格,分争激射,有火生焉,其光为电,其声为雷。今铁石相击则生火,烧石投井则起雷,又况天地大炉之所薄动,真火之所激射乎?《易》曰“雷电噬嗑”,又曰“雷电皆至”,《丰》。雷电噬嗑,言雷电合而章也。按《月令》“雷乃发声,后五日始电。”今旱暵亦或电而不雷,则电雷不必皆合而章也。故《易》“雷电合而章,然后为噬嗑。”然雷电合而章,又不必雷电皆至。若今震雷与电俱赴者,所谓雷电皆至者也。故君子以折狱致刑,以象天之至威,非特明罚敕法而已。《诗》曰:“煜煜震电,不宁不令。”言雷电发乱于上,不安故常,且非所以号令万物也。董子曰:“太平之时,雷不惊人,号令启蛰而已矣。电不眩目,宣示光耀而已矣。”

  《茅亭客话》:世传乖龙者苦于行雨,而多方窜匿,藏人身中,或在古木楹柱之内,及楼阁鸱甍中,须为雷神捕之。若在旷野,无处逃避,即入牛角或牧童之身,往往为此物所累,遭雷震死。语曰:“迅雷风烈必变。”《易》曰:“洊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言君子常有战战兢兢,不敢懈惰,见天之怒,畏雷之威,恐罚及己也。《诗》曰:“‘敬天之怒,不敢戏豫;敬天之渝,不敢驰驱’。其是之谓乎!”《齐东野语》:“神而不可名,变化而不可测者,莫如雷霆。”《淮南子》曰:“阴阳相薄,感而为雷,激而为电。故先儒为之说曰:‘阴气凝聚,阳在内而不得出,则奋击而为雷霆’。”声阳也,光亦阳也,光发而声随之,阳气奋击,欲出之势也。或问世所得雷斧何物也?曰:“此犹星陨而为石也。本乎天者气而非形,偶陨于地则成形矣。”或问:“人有不善为雷震死者,何也?”曰:“人作恶有恶气,霹雳乃天地之怒气,是怒气亦恶气也。怒气与恶气相感故尔。”或问“雷之破山坏屋折树杀畜者,何也?”曰:“此气郁而怒,方尔奋击,偶或值之,则遭震矣。”康节尝问伊川曰:“子以为雷起于何”处,伊川曰:起于起处。然则先儒之所言者,非不精详,而余犹谓有不可晓者焉。大中祥符间,岳州玉真观为火所焚,惟留一柱,有“谢仙火”三字,倒书而刻之。庆历中,有以此字问何仙姑者,云:“谢仙者,雷部中鬼也,掌行火于世间。”后有于《道藏经》中得谢仙事,验以为神。又吴中慧聚寺大殿二柱,尝因雷震,有天书“绩溪火”三字,余若符篆,不可晓。及近岁德清县新市镇觉海寺佛殿柱亦为雷震,有字径五寸余。若汉隶者,云“收利火谢均思通”,又云“酉异李汋火”,此乃得之目击者。又宜兴善权广教寺柱,亦有雷书骆审火及谢均火者,华亭县天王寺亦有雷书高洞杨雅一十六人《火令章》,凡十一字,皆倒书“丙令章”二字,特奇劲,类唐人书法。然则雷之神,真有谢姓者耶?近丁亥六月五日,雷震众安桥南酒肆,桌间有雷书三字,此类甚多,殊不可测。此所以神而不可知者乎?孔子不语怪力乱,神非不语也,盖有未易语者耳。

  《遯斋闲览》:登天目山,见云出山腰间,雷音似婴儿声。

  《鸡林类事·方言》:“雷曰天动,电曰闪。”

  《物类相感志》:“象牙,每雷震仓卒间,似花暴出,逡巡隐没。”

  《中馗菌》,闻雷即生,俗呼“地菌”,白如脂,可食。

  “龙得水而神立,失水而神废。”今有大鱼,每春必跃腾波矫首而登龙门者,得化为龙,辄雷震而变,若登否者,点额暴腮而死。

  蜈蚣能嗅龙腥,“深山大柘中多生此虫。天将雨云,穿拂而度,其虫成群,争就木最高处拏空欲透,奋状盖是闻龙腥气耳。往往霹雳,大柘树颠倒”,盖龙恶蛆耳。

  凡大屋有震或因此。今大树震倒,必有蛆为火烧死也。

  《愿丰堂漫书》:“凡图画雷形,作人间小鼓,环而联之。或画其神状如飞鸟而锐喙,肉翅赤色而人足。”按宋大观间,大涤山人胡真隐居山间,一日忽闻有声若鼍鼓数百,黑云叆叇间,火球相逐,已而迅雷烈风,移时乃止。夫阴阳相搏击则为雷,非若七政可以形象求也。雷若有象,则火球近是。霹雳斧先儒所谓星陨而石之类,火能生土故也。晦庵刘少师健为庶僚时,奉命往祀华山,正及夏日,顾见山下白雾弥漫,若大海然,而山顶赤日,了无纤翳。俯视突烟暴起,或丈余,递至尺许,亦无所闻,颇异之。从者以为雨作也。及下山,村麓人云,适有骤雨,挟震雷数百已过矣。向所见烟中突起者,悉雷也。凡声自下闻之则震。自上闻之则否。所谓“山头只作小儿啼”者是已。

  《海涵万象录》:“雷者,气也,入地化为石。吾尝转所得雷石,左转则跳跃有声,右转则滑旋无声。”

  《听雨纪谈》:道家符咒,其末皆云“急急如律令。”说者谓律令乃雷部鬼神之名,而善走,用之欲其速也。此殊不然,“急急如律令”,汉之公移常语,犹宋人云:“符到奉行。”汉米贼张陵,私创符咒,以惑愚民,亦潜用之,道家遂祖述之耳。

  《陈眉公笔记》:玉真先生云:“阳气为雷,阴气为霆。雷有声,霆无声;雷性善,霆性恶;雷好生,霆主杀。”

  《珍珠船》:雷州每大雷雨,于霹雳处得楔如斧,谓之“霹雳楔。”小儿佩之辟恶。

  《霏雪录》:房室之戒多矣,而天变为尤。《月令》先雷三日,奋木铎,以令兆民曰:“雷将发声,有不戒其容止者,生子不备,必有凶灾。”谓其渎天威也。今人生子而形残体缺者,又安知其不犯斯禁耶。为人父母者宜识之。

  噫!迅雷风烈必变,岂有是哉。

  《农政全书》:芒种后半月,谓之禁雷天。谚云:“梅里一声雷,时中三日雨。”

  五月二十日大分,龙无雨而有雷,谓之锁雷门。

  《三余赘笔》:俗呼雷电为雷公电母,然亦有所本。《易》曰:“震为雷,离为电。”震长男,阳也,而雷出天之阳气,故云雷公。离为女,阴也,而电出地之阴气,故云电母。

  《鸿苞》:天之有雷,所以散重阴,发阳气,苏槁起蛰,以生万物也,而有搏击焉。雷霆轰轰,下击万物,一气奋泄,有神实司之。击人物者,罚恶也。击山林草木宫室者,妖或冯之也。非无神灵主宰一气,偶而漫击也。其所击,多治人宿生之业也。击多贱氓庸隶,而绝不及贵人者,氓隶之宿业必深,贵人之宿业必浅也。商武乙射天杖地,则雷震及之,其作过太重,天道有时而显也。庸人无大显过,而雷及之者,正以治其宿世也。若谓“人止有现在,亦无过去,亦无未来”,则飞廉、恶来、穷奇、梼杌、白起、王莽、曹操、卢杞、秦桧诸人,当受天诛孰先焉?而当其身皆不及之,其为漏网甚矣。而世人受诛者,皆未闻有显过,若此者,天道不太疏乎?“忠臣孝子,世为天神;乱臣贼子,世受天讨”,明明上天,奈何不

  敬且惧?宋儒迂偏持论,好平而不达大道,乃曰:“雷者天之怒气,人之恶气,适与之会。”嗟嗟!雷自开辟,常击

  恶人,不闻击善人,则诛恶之威彰彰矣。乃必欲归之适会,是必欲目神灵之天为冥顽之天也。意何为哉?刘青田一代异人,乃亦曰:“雷一气无神。”青田犹云尔,何况庸俗人哉?夫上帝,主宰世界者也;帝王,受天之命者也。上帝在“上,万灵布列,为臣子,谁敢言太清之上无上帝无万灵乎?有上帝,有万灵,独雷部无神乎?我高皇帝受天明命,君临六合,青田以英哲元勋佐之,削伐诛赏,霆击飙驰,而倡言雷一气无神,是人主能秉其事权,而天帝独不能行其威令也。”青田之识如此,难以语天人之际矣。伯温临卒谓其子曰:“吾返吾故所居,位居北斗第六。”夫雷无神而北斗独有神乎?身当北斗,伯温知之,不宜矫诬雷独无神,若始时不知,临终而后知之,则先之持论,无乃太草草矣!臆见妄语,果何据而云乎?

  按白玉蟾,充上清太洞宝箓弟子,五雷三司判官,知北极驱邪院事,奏疏太清元元太上无极大道太上道君、虚无丈人、太上老君、太上丈人、天帝君、天帝丈人、九老仙都君、九炁丈人,百千万亿重道炁,千二百官君。太清玉陛下云:“臣乃初霄典雷小吏,粗谙雷霆所典之事,沗佩雷霆所授之书,饱识雷霆所行之法。”臣闻阴阳二气,结而成雷,既有雷霆,既分部隶,九天雷祖因之以部析五属,神霄真王用之以宰御三界。

  如五雷者,考《玉枢》之《雷书》曰:“一乃天雷也,二乃神霄雷也,三乃水官雷也,四乃龙雷也,五乃社雷也。”《神霄之雷书》曰:“一乃风雷也,二乃火雷也,三乃山雷也,四乃水雷也,五乃土雷也。”以至《大洞雷书》《仙都雷书》《北极雷书》《太乙雷书》《紫府雷书》《玉晨雷书》《大霄雷书》《太极雷书》、五雷神号,种种不同。又世传三十六雷,皇天所以建雷城,设雷狱,立雷官,分雷治,布雷化,示雷刑,役雷神,统雷兵,施雷威,运雷器。是皆斡赏罚之柄,宰生杀之权。以之于阴界,可以封山破洞,斩妖馘毒;以之于阳道,可以除凶“诛逆,伐奸戮虐。天地之内,万物峙立,未有不禀阴阳而生生者也。所以有形有相者为人,无形无相者为鬼,人处于阳,鬼处于阴,以是而出入四生,循环六道,苟非天有雷霆,则何以示刑宪而订顽愚者哉。夫白紫清上章,议勋赏功,明明上帝,照临有赫,琼管真仙,丹书具陈。宁有得道至人,而矫诬谩”语者邪?刘文成何见不及此也?燕人育于越,则不知燕之土地;吴人长于楚,则不知吴之山川。文成身为斗皇,而不知雷神,又何望于蚩蚩惷惷者乎?成汤忧旱,六事自责,愿以身为牺牲。若天界无神,为牲将以何祷?夫子疾病,子路请祷于上下神祗。夫子不言无神,而曰“祷久也。”使威灵显赫如雷霆者,尚属茫茫一气而无神。然则天上何物复有神乎?自宋老措大倡为无神鬼之说,于是云仙官,亦无佛祖,亦无山川社稷、风云雷雨、江河岳渎之灵,亦无天堂,亦无地狱,亦无报应,亦无轮回,亦无愚人执以为实。然而顺无明,恣匈臆,宣淫秽,逞凶残,放礼法之外,快耳目之前,生而踉踉跄跄,死而冥“冥漠漠,已矣。嗟嗟一朝神灵在上,业报现前,众恶并论,万苦交煎,明镜莫逃,躲闪无所,啜其泣矣,何嗟及矣!先死者知之而无处邮报,后死者不知而久滞迷途,此所以罪过日积,而醒悟亡繇也。则无鬼神之说误之也。”晋郄超与汰法师约,先死者相报,及汰师先行后报超,冥司善恶报应,悉如人间所传,劝超力修德行,以升济神明。古来幸有此公案,而愚夫犹复不省也,则无可如何也巳。

  《山东通志》:“雷泽在曹州东北六十里。”《山海经》云:“泽中有雷神,龙身而人颊,鼓其腹则雷,故名雷”《夏史记》“舜渔于雷泽”,即此。今涸。

  《四川总志》:

  马湖府雷番山,治西三百八十里。隋史万岁征西南彝过此,书“雷番山”三字,镌于山之石壁。山中草有毒,经过牲畜必笼其口,行人亦必缄默若吐声,虽冬月必有雷霆之应。

  嘉定州峨眉县雷洞,“峨山有七十三穴,雷神居之,时山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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