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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部总论二(5)


  ▼章潢《图书编·阴阳五行八卦》

  阴阳五行,气而已矣。虽各一其名义,各一其象数,各一其方位,而一气周流变动,本无端倪。然阴阳五行,自不可乱,犹定盘之针,虽盘随方位转移,而针之指南者不易也。于此了然洞彻,胸中有活子焉,则支干卦爻,随其布列,造化由之以斡旋矣。诸术家各作一说,确信不疑,未免胶柱刻舟扪盂以为见日也。又有《会通》诸术,凡古人画一图,创一说者,皆兼收以统其全。殆如《萃盘》示儿,色色具备,欲婴儿尽取之,以为终身福庆之验也,有是理哉?彼天阳而地阴也,日阳而月阴也,春夏阳而秋冬阴,东南阳而西北阴也。然昼则天地皆属阳,夜则天地皆属阴,春夏则天地日月皆阳,秋冬则天地日月皆阴,东南则“四时皆阳,西北四时皆阴。”譬之手焉,左阳右阴,不可易也。而左右仰皆阳,覆皆阴,仰覆热皆阳,寒皆阴,阴阳恶可执一论耶?然卒不可以女为阳、男为阴也明矣。是故天干阳也,地支阴也,甲丙戊庚壬非干之阳,乙丁己辛癸非干之阴乎?子寅辰午申戌非支之阳,丑卯巳未酉亥非支之阴乎?所以论支干之分,不过甲阳乙阴子阳丑阴,如律吕阳宣阴助之义耳。然有谓甲乙壬癸子寅午申俱阳,丙丁庚辛丑卯巳未酉亥俱阴,执此为净阴净阳何欤?八卦乾兑离震为阳,巽坎艮震为阴,言先天也。乾坎艮震为阳,巽离坤兑为阴,言后天也。

  论净阴阳者,又以乾坤坎离为阳,艮巽震兑为阴,何欤?

  ▼徐三重《信古余论·论阴阳》

  一阴一阳之为道。阴阳者,气机之流行,因阖辟相生,而神化之用显于是,故名为道。盖盈虚消息,屈伸往来,万物以之生成,万事以之变化,象数之所设,吉凶之所生,非道而何?

  造化消息,即为阴阳,静极动极,是造化屈伸之候,不可太过,而必返者,此天理所以贵于得中,而人事亦最忌太过,盖理与气与数之所必穷也。

  图中阴阳,即是那上一圈太极的动静。动静有常理,这便是太极本然之妙。惟太极之理原如此,故动静不能违之。所谓太极离不得阴阳者,盖总阴阳动静一定而不可易之理,便是太极之所由名。若以太极为一事,而谓不离于阴阳,如相附然,恐误寻索而反失之也。

  阳即阴之动者,阴即阳之静者。动则为阳,静则为阴阴由动极而静,是阴根阳也;阳由静极而动,是阳根阴也。动之始终,与静之始终,常相环合,而无间断分离,是阴阳无一息独行之时,所谓“交感互藏”者,皆此理也。

  “静而生阴,动而生阳”,由微而盛,皆以渐至,无绝然为阴为阳时也。“动极而静,静极复动”,才消即息,间不容发,无绝然无阴无阳时也。其间絪缊参和,交感变化,潜易于一气之内,而不失其往来之常。此阴阳不测之神,莫知其所以然而然者。

  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据阴阳则析为两仪,本动静则总为一体。

  动静是太极,阴阳则动静之名。太极之动便是阳,太极之静便是阴。

  《太极图》阳动阴静。正中一点阴阳。皆从此生。略生出便分属阴阳。其中未分之体,有何偏倚?

  濂溪《阳动阴静图》,以《易》离坎卦察之,便自可明。阳极于外,而中之初凝者,已为群阴之本;阴极于外,而内之微动者,已为诸阳之根。然二气之动静,即一气之所流行,而阳所变化,阴便凝合循环之中,又各以生长分数,而别为五行之性。要之禀于气不越乎阴阳,定于质不越乎刚柔,此天地之所以成化,人物之所以有生,仁义道德之所由立,修身治世之所由准也。

  “动而生阳,静而生阴”,对待也。“动极而静,静极复动”,流行也。一动一静,互为其根,流行也。分阴分阳,两仪立焉,对待也,即流行而有对待,即对待而为流行,阴阳之神机,太极之妙用也。

  静以敛藏而言体,动以发散而言用,由静而动,动终复于静,则静者若为主矣。然而《太极图说》乃先言阳动,盖非动无以见静之端倪,因动而识其在静时者,即是动之未发者也。

  阴阳之所以为阴阳若何,人莫得而知,只运时赋物,便昭然示人,所谓微之显也。《易》曰:“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者也。”万物是显,妙万物者便是微。

  生物只是阳气,然非阴合不能成形。阴合者,合阳气而物成也,故曰:“乾知大始,坤作成物。”

  非阳不能变化,阳只是发生之气,非阴不能收合,阴乃神气聚而为精。精气既聚,形生神发,此人物有生之始,所谓“天地之塞吾其体”者。

  薛文清公言:“阴阳无顿绝之理。至阴之中,阳已生纯坤,初爻有阳是也。至阳之中,阴已生纯乾,初爻有阴是也。”予观星命家序“五形生旺,丙火生寅而托胎于子,壬水生申,而托胎于午。”其说正同。盖天地间本是一气,而动静相生,宁待既绝而后复续。晦翁《答袁机仲书》云:“剥卦上九之阳方尽,而变为纯坤之时,坤卦”下爻,已有阳气生于其中矣。但一日之内,一画之中,方长得三十分之一,必积至一月,然后始满一画而为复,方是一阳之生耳。《夬》之一阴为乾为姤,义亦同此。盖论其始生之微,固已可名于阴阳,然便以此为阴阳之限,则其方盛者未替,而所占不啻卦内六分之五;方生者甚微,而所占未及卦内六分之一,所以未可截自此处而分阴阳也。此论更甚精密矣。

  阴静阳动,论者每难后先,惟程子曰:“不专一则不能直遂,不翕聚则不能发散”,非妙达造化,莫能言此。夫以吸为呼,以核为荄,平旦之气,精于夜寐;火炮之发,烈于包藏。凡此皆阴先阳后之义,物理昭然也。但太极动静,鸿钧转化,绵绵不穷。要之,阴静者前动之已极,不得不止,而后动之始基,为将来发舒者,乃由此。

  试论卧起,卧虽息前日之所耗,实养后日之将用。所耗者已屈而虚,将用者方伸而实。第就实而论,则阴静为先,阳动为后,理益明矣。但欲执为二气之终始,则不可耳。夫一动一静,气之阖辟,不绝不紊,是造化之神机,即所谓道,道固不离乎气,气亦初非有二体也。

  阳方进、未能即盛。才退又已渐衰。然则全盛之时几何。圣人所以力扶而时保也。

  “阴阳理而后和”,天道人事,俱昭然可验。阴阳理则天地之心正,阴阳和则天地之气顺,位育之事,初无两端。

  阴阳之消息,其相接处,试以月魂魄言之便可见。才满便亏,才尽便生,间不容发。“既盈后月光方盛,人不见其亏而少差,丝发便是初亏;亏尽后月魄正晦,人不见其生而少差,丝发便是初生。”阴阳流行,循环相禅,不容少有间断。其理正如是。

  器物成为阴,用为阳。成主静,静者一,阴道凝也;用主动,动者广,阳道通也。成而后有用,殆亦阴先阳后之义与?

  ▼《经济文辑·戴庭槐气候总论》

  “一岁之间,本一气之周流耳。一气分而为二,则有阴阳;二倍而为四,则有四时;三四一十二,则又有十二月;十二倍而为二十四,则有二十四气;复三其二十四而为七十二,则有七十二候。气至而物感,物感而候变。是故天地之气挠万物者,莫疾乎风也。正月而东风解冻者,则天地收敛之气散矣;七月而凉风至者,则天地发舒之气散矣。动万物者,莫疾乎雷也。二月而雷始发声者,阳之中也。八月而雷始收声者,阴之中也。说万物者,莫说乎泽;润万物者,莫润乎水也。

  六月而土润溽暑大雨时行者,阴之湿,阳之终也。十一月而水泉动,十二月而水泽腹坚者,阳之动,阴之终也。阴阳之气,交而为虹。季春虹始”见者,阳胜阴也。

  孟冬虹藏不见者,阴胜阳也。阴阳之气,鸟兽草木得之为先。鹰主杀而秋击,鼠主贪而夜出。而卯辰之月能化鸠鴽者,以卯辰者阳之壮,阴为阳所化也。爵乳子而春集,雉求雌而朝呴。而戌亥之月能为蛤蜃者,以戌亥者阴之极,阳为阴所化也。“蛰虫启户”者,雷发声之时,与阳俱出也。“蛰虫坯户”者,雷收声之时,与阴俱入也。“孟春而獭祭鱼”者,此时鱼逐阳气而上游也。

  “季秋而豺祭兽”者,此时兽感阴气而见杀也。“春而鸿雁北,元鸟至”者,雁自南而来北,燕自北而来南,各乘其阳气之所宜也。“秋而鸿雁来、元鸟归”者,雁自北而来南,燕自南而来北,各乘其阴气之所宜也。二月而仓庚“鸣,四月而蝼蝈鸣”者,鸣以阳也。及五月一阴始生,鵙一鸣而反舌,则无声矣。“七月而寒蝉鸣”者,鸣以阴也。及十一月一阳始生,鹖鴠能鸣,而感阳,则不鸣矣。“四月而蚯蚓出”者,阴之屈者,得阳而伸也。“十一月而蚯蚓结”者,阳虽生矣,而阴尚屈也。“夏至得一阴而鹿角解”者,鹿,阳兽也。“冬至得一阳而麋角”解者,麋阴兽也。草木正月而萌动者,阴阳气交而为《泰》也。九月而黄落者,阴长阳消而为《剥》也。桃桐华于春者,应阳之盛也。黄菊华于秋者,应阴之盛也。四月而靡草死者,阴不胜于阳也。十一月而荔挺出者,阳初复于阴也。麦得阴之穉也,故金王而生,火王而死,而麦秋在于四月也。禾得阳之穉也,故木王而生,金王而熟,而禾登在于七月也。至于腐草之为萤,则植物之变为动物,无情之变为有情,岂非阳明之极,而阴幽之物亦随之以化哉?大抵阴阳二气,无形而默运于内,风雨露雷、昆虫草木,有形而改换于外。君子触其景而测其应,则可以寓对时育物之心,因其候而思其义,则可以悟“阴阳贞胜”之理。由是而知“一岁之间七十二候”,即二十四气也,“二十四气”即“一十二月也,一十二月”即四时也,“四时”即二气也,二气即一气之周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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