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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危竑义前纪(2)


  大明皇贵妃郑重刊《闺范》序:

  尝闻闺门者万化之原,自古圣帝明王咸慎重之。子赋性不敏,幼承母师之训,时诵诗书之言。及其十有五年,躬逢圣母广嗣之恩,遂备九嫔之选,恪执巾栉,荷蒙帝眷,诞育三王暨诸公主,渐叨皇号,愧无图报微功。前因储位久悬,脱簪待罪,幸赖乾纲独断,出阁讲学,天人共悦,疑议尽解。益自勤励侍御,少暇则敬捧我慈圣皇太后《女鉴》庄诵效法,夙夜兢兢,且时聆我皇上谆谆诲以《帝鉴图说》与凡劝戒诸书,庶几勉修厥德,以肃宫闱。尤思正已宜正人,治家宜治国,欲推广是心,公诸天下,求其明白简易足为民法者。

  近得吕氏坤《闺范》一书,是书也前列《四书五经》,旁及诸子百家,上溯唐虞三代,下迄汉宋我朝,贤后哲妃贞妇烈女,不一而足。嘉言善行,照耀简编,清风高节,争光日月。真所谓扶持纲常,砥砺名节,羽翼王化者是也。然且一人绘一图,一图序一事,一事附一赞,事核言直,理明辞约,真闺壶之箴鉴也。然虽不敢上拟仁孝之女诫,章圣之女训,藉令继是编而并传,亦庶乎继述之一事也。独惜传播未广,激劝有遗,愿出宫资命官,重梓颁布,中外永作法程。

  嗟嗟!予昔观《河南饥民图》则捐金赈济,今观《闺范图》则用广教言,无非欲民不失其教与养耳!斯世斯民有能观感兴起,毅然以往哲自励,则是图之刻不为徒矣。因叙厥指以冠篇端。

  ***

  《闺鉴图说·跋》(标名《忧危竑议》)。东吉得《闺鉴图说》,读之叹曰:

  吕先生为此书也,虽无易储之谋,不幸有其迹矣。一念之差,情固可原。

  或曰:吕素讲正学称曲谨,胡忍辄与逆谋?

  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昔吕欲得铨部以行道,诚恐绣水捷足,势迫无奈,遂诺鲰生之计,邀内禁之援,出门有功,诗书发冢,未尝不出于正也。

  或曰:吕意广风化,胡不将此书明进朝廷,颁行内外,乃奴颜戚畹岂不失体?

  曰:孔子圣人也。佛肸应召,南子请见,志在行道,岂得为屈?

  或曰:吕序中直拟继述先朝母后,置太后中宫何地?且称脱簪劝讲,毋乃巧为媚乎?

  曰:公言误矣。曾见从古以来,有宫闱与见任大臣刻书者乎?破格之恩良厚矣。恩厚则报,斯隆身为大臣,胡忍自处以薄?

  或曰:序中又引先朝《女诫》、《女训》,彼乃母后临子,儒臣纂编,兹相比拟得毋不伦?

  曰:尊称不极恐取信不笃,但求内教宏宣,又何计较及此?

  或曰:古今贤贵妃多矣,胡图说独取汉明德一后?明德贤行多矣,胡图说首载由贵人进位中宫?

  曰:吕先生自辨精矣,明德无子,故以取之?若进中宫,偶然相类,彼诚何心哉?且彼时大内被灾,中宫减膳,以妃进后,事机将成,吕乘此时进亦值其会耳!

  或曰:五十宝镪、四匹彩币,十目所视,胡为而来?

  曰:此贤妃敬贤之礼,却之不恭,是当谅其心矣。

  或曰:人谓吕因败露难容,乃上忧危一疏,号泣朝门,无乃欲盖弥彰。

  曰:忧危一疏,人称忠肝义胆,况此一副急泪,何可遽得?安得而少诸?

  或曰:国本安危,宁谕太子。窃见忧危疏中,列天下事备矣,胡独缺此?

  曰:公何见之晚耶?夫人意有所专,则语有所忌。倘明奏册立,将属之谁?若归此则前功尽弃,归彼则后患自招,何若不言之愈也?

  或曰:固矣。闻吕所进金龙命书,称在长之命不过清淡藩王,称在三之命异日太平天子。今内廷咸睹缩舌,是亦不可以已乎?

  曰:管仲、魏徵天下才也,子纠、建成均号国裔,人各有见,子何责备太苛?

  或曰:吕之为此,本谋铨部行道,今铨部不可得,司寇不能安,不终付浩叹乎?

  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夫有非常之人,斯有非常之事。古今成则王,败则盗者何限?岂宜以成败论英雄哉!流芳遗臭,非凡庸卑鄙者能为?况事尚未定,策国元勋终有召起之日矣。

  或曰:吕之为此,人皆薄之,子独与之何也?

  曰:子真井蛙见矣。当世名人若张公养蒙,刘公道亨,魏公允贞、郑公承恩,邓公光祚、洪公其道、程公绍、白公所知、薛公亨,皆称吕所见极高,所举极当,咸举《春秋大义》“子以母贵”之说,共建社稷奇勋。

  夫唐阉执命天子门生,宋奸弄权神器宵易,今盟约既定,羽翼已成,子韦布之士,岂知国家大计宜从此三缄,无自取祸可也?余故曰:吕先生为此书,特其一念之差,情固可原也。或人不能难,唯唯而退,因援笔记之。燕山朱东吉顿首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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