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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荩类9


  ◎简大狮爱国

  闽人简大狮,少有勇名,富民族平等思想,市井佣工请见亦礼之,若上宾焉。尝游厦门,偶于途中睹一西人欺凌一华人,又有一人袖手旁观,其色若自得者,大狮耻之,乃击旁观者之颊而骂之曰:“若视同胞受辱,不引为耻,反顾而笑之,诚无耻之尤者也。”

  西人见其勇,亦遽退焉。光绪乙未,大狮闻台湾割于日,甚不平,乃散其家资,募死士拒强邻,卒以众寡不敌,败窜泉州。然日人惮之,威逼闽官,谓若不予大狮,当兴师问罪。闽官惧,亟索大狮,获而囚之。大狮泣曰:“吾宁见杀于本国,不愿被赦于他邦。”闽官不可,遂畀日人。日人甚敬之,呼为烈士,欲降之。大狮不可,乃不屈死。

  ◎王四闻古廷忠于德宗

  光绪丙申二月,内监寇连才既以上书伏法,同时有王四者,亦孝钦后梳头房太监,以附德宗发军台。又有闻古廷者,德宗之内侍,本为贡生,雅好文学,甚忠于德宗,为孝钦所忌,发往宁古塔,旋杀之。

  御史杨崇伊劾文廷式疏,谓廷式私通内侍,联为兄弟,即此人也。崇伊盖误以“闻”为“文”耳。

  ◎荣禄调护德宗

  光绪戊戌变政,孝钦后不慊于德宗,废立之意甚亟,荣禄累谏不从。一日,孝钦又以语荣,荣曰:“必欲议废立,请先斩臣。”孝钦无言,事遂寝。

  ◎陈文恪保全德宗

  陈文恪公学芬素不附孝钦后,后欲废德宗更立溥儁,文恪闻之,泣数日。立山以其事告孝钦,且云:“训政可,废立不可。外廷不以此事为然者,尚不止陈某也。”后意大沮。

  及光绪庚子乱作,孝钦及载漪等颇诛锄异己,文恪恒以智术自全。后病卒,赠恤如礼,而不予谥。久之,始以大学士昆冈言,追谥文恪。

  ◎张文襄题三忠祠联

  光绪中,张文襄公之洞督粤时,偶为言者所攻,书三忠祠联云:“海气百重楼,总为浮云能蔽日;文章千古事,萧条异代不同时。”三忠者:虞翻、韩愈、苏轼也。借古人以自况,具见怀抱。

  ◎袁忠节临刑吟诗

  光绪庚子,袁忠节公昶被害,就刑时,峨冠博带,跪菜市口,笑谓行刑者曰:“且缓,待我吟一首诗。”遂朗吟曰:“爽秋居士老维摩,做尽人间好事多。正统已添新岁月,大清重整旧山河。功过吕望扶周室,德迈张良散楚歌。顾我于今归去也,白云堆里笑呵呵。”呵呵二字未及完而刃已及腹矣。

  ◎联元寿富富寿殉拳难

  宗室宝廷子寿富,联元婿也。讲理学,宗程、朱。寿语以新学,乃大悟西国富强之故。光绪庚子拳乱作,联抗疏力争,谓必无幸,遂得罪于载澜。

  夜半,澜遣骑收之。联寝矣,跣而履,从逻卒往,斩于菜市。寿痛哭失声,语其弟富寿曰:“大事去矣。”及八国联军入都,寿富、富寿均殉焉。

  ◎王懿荣合家殉难

  王廉生祭酒懿荣官京朝二十年,书法雄健,喜金石书画,一贫如洗,虽典衣绝粮不顾也,吴县潘文勤公祖荫极赏之。王性耿介,好诙谐,动辄玩世,使酒骂座,同官均侧目,有东怪之称。至光绪庚子八国联军入都,合家殉难,人始叹为不可及。

  ◎聂士成中榴弹而殒

  光绪庚子春,义和拳起,所过焚掠。聂士成时官直隶提督,发兵讨之,一击而败。拳转集京师,结连宫庭,端王刚毅遂构聂,降旨严斥。聂奉旨叹息,谓其下曰:“吾无死所矣!”有劝其避往保定者,聂喟然曰:“死,吾分也,特患不得其名。且举吾数年辛苦所成之精锐,误供凶暴,投诸一烬,为可惜耳。今国衅既开,天津首当其冲,吾目未瞑,必尽吾职,不许外兵履斯土。然充吾力,讵足以拒八国联军乎?吾死必矣!”

  五月十八日,大沽失守,聂前军驻守紫竹林,日军至,聂一举而败之,死者累累。联军继进,聂苦战累日,杀伤过当。联军知不易胜也,乃用绿气炮攻之。聂知无幸,先一日,诫所部曰:“惟吾先自蹈死,汝曹退守他所。或能稍完吾精锐,备他时国家一用,无俱从也。”明日,列阵复战,聂以独身扼守一桥,联军来攻,力斫数十人。忽一榴弹飞至,聂并其骑俱化灰烬死。

  ◎罗荣光以炮台失陷而殉

  大沽形势,九湾八曲,广而且深,每曲均有炮台。庚子,裕禄督直,驻津门,京师拳匪方炽,端王载漪崇奉倍至,裕亦深信之,得罪各国,议和不成而战。八国兵舰数十艘在大沽口外,屡欲进,而慑于炮台,不敢逼。时守台官罗荣光日夕严防,不稍怠,外人无隙可乘。而京乱愈危,遂运动某道佯求和于裕,谓但得四五艘进港为护侨计,永不敢战,并尽卸武装以示意。裕允之,即以令罗,罗大惊,急诣裕,痛陈外国兵舰入口之祸,不听。罗以死争,裕曰:“已允,奈何?”拂衣自入。

  罗归,外人鼓轮遽前,罗望见之,欲加炮,台员咸以事关大局,且有督命,止之。罗不得已,奔告裕,裕谓既允于前,自听其人,但严加防范耳。罗无术,奔还防守,则兵舰临口者已五六艘。遂自驾飞划至兵舰旁,勒令缴械。舰员从之,进如故,将及台,遽于夹板下出快炮击台。罗亟往见裕,裕不出,罗大愤,左右有报以洋舰已尽毁炮台者,则瞠目无语。从人急扶之归寓,默坐移时,忽大叫曰:“此天命,吾死时至也。”遂提刀入内,杀其眷属,曰:“不可使辱于敌。”俄炮声四起,甚烈,罗提刀出奔,有仆随之。后闻得其尸于炮台旁近,仆尸亦在焉。

  ◎李秉衡钟琦殉拳难

  光绪庚子七月,李秉衡奉孝钦后懿旨帮办武卫军,节制张春发、陈泽霖、万本华、夏辛酉四军,将以敌八国之联军也。十二日,出都,从者实仅百余人。至河西务,调四军,不受命,谓先奉懿旨屯此,不能移。

  会马玉昆往谒,谓已于北仓挖长濠,且蓄水,足遏联军北上之路,李遣人往勘,实无之。马续谒,李询之曰:“尚能一战否?”马曰:“能。”李曰:“其同赴前敌乎?”马欣然先行。

  李集幕僚语之曰:“万本华乃万人敌,夏辛酉亦能战,惜所部皆不多。今事已至此,我受国厚恩,自当效死,诸君不必与其难。”男爵钟琦者,李所激赏而为出京时奏调八随员之一也,与李俱。行约二三里,闻接仗声,则非马军而为万军,马不知何往。

  万军驻河西务,夏军驻廊坊,联军以李在河西务,故缘间道,越廊坊而过,先击万军。万军败,复回攻夏军。夏军弹药罄,战一日,伤亡几二千。李退至张家湾,吞鸦片烟以殉。钟琦为敛之,入都省母,复出,亦自缢。

  ◎郑道湜殉拳乱

  郑道湜,字芷青,桂林人,山西阳城县典史。光绪庚子,义和拳入晋。拳本白莲教余孽,齐、鲁奸民多习之。晋初未有拳也,毓贤抚晋,始招之西来。既戕杀各国传教士,上下承风旨,益纵之,不旬日,全省靡然。阳城令叶廷桢简雅工书画,而短于吏材,民习拳者日多,耰锄棘矜,时时至城下,袖手而已。或倡言闭门登陴,廷桢遽从之,拳益横行。

  县之南有村曰石臼,形势险阻,昔尝有据之啸聚者。至是,石臼习拳者尤众,邑人皆有戒心,廷桢集绅耆议剿抚,久之,未有所定。郑请遣人解散其党,不济而后改图。廷桢曰:“谁当行者?”郑曰:“道湜言之矣,道湜请行。”外委宋富贵者,廷桢所倚以治防守者也,尤恇怯寡谋。于是廷桢曰:“若能行,幸甚,吾当使宋弁卫君。”郑曰:“多人徒滋其疑,道湜且无从置喙,抑公欲以是已乱耶,是速之也!请以单骑行。”遂启门而出。

  廷桢顾富贵曰:“速率队尾典史行,变出意外,庶有援也。”石臼始闻典史来,议迎拒者不一。有登岩而望者,曰:“几堕官计,是何来之多也?”郑方鞭马南骛,固不意后之有兵。方入隘,土石如雨下,富贵仓皇走,郑遂及于难,遗骸残毁,兵役死者四人,时闰八月二十六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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