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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德类3


  ◎高宗内禅

  乾隆乙卯九月,高宗御勤政殿,召皇子、皇孙暨王公大臣入,宣示恩命,立皇十五子嘉亲王为皇太子,以明年丙辰为嘉庆元年,所有册立典礼一切虚文不必举行,至明年归政嗣皇帝仪文,着军机大臣会同各衙门条议以闻。又谕:“朕归政后,应用喜字第一号玉宝,镌刻‘太上皇帝之宝’玉册,即将御制‘十全老人之宝’说镌刻,作为太上皇帝宝册。”

  旋军机大臣奏,丙辰举行传位大典,应行遵办事宜议定呈览:

  一、丙辰年归政,嗣皇帝登极颁发诏书,钤用太上皇帝之宝,次用皇帝之宝;一、太上皇帝谕旨,称为敕旨;一、太上皇帝仍称朕字;一、丙辰年太上皇帝及嗣皇帝起居注,交该衙门敬谨分纂;一、题奏行文,遇天祖等字高四格,太上皇帝高三格,嗣皇帝高二格擡写;一、恭逢太上皇帝庆节称万万寿,嗣皇帝庆节称万寿;一、恭逢太上皇帝万万寿庆节及元旦冬至贺表,嗣皇帝万寿庆节及元旦冬至贺表,均由内阁撰拟表式;一、丙辰年恭进列祖列宗实录,交内阁照例按期嗣皇帝前恭进;一、凡大祀由各衙门具题,嗣皇帝亲临行礼;一、经筵耕籍大典及大阅传胪各典,届期由各衙门奏请嗣皇帝举行;一、太上皇帝、嗣皇帝庆节令辰及掖辇巡幸地方,内外大臣庆贺请安折,俱缮备二分呈进;一、外廷筵宴,由各衙门照例奏请嗣皇帝奉太上皇帝亲临宴坐,嗣皇帝侍坐,一切仪注,临时具奏;一、御门听政,嗣皇帝拆本示期遵办;一、乡会试朝考散馆及一切考试题目,由该衙门照例奏请嗣皇帝命题;一、嗣皇帝御极后,应请太上皇帝敕旨册立皇后;一、丙辰元旦奉先殿堂子行礼,在未传位以前,皇太子随皇上行礼;一、陛见文武大臣及道府以上,具折恭请太上皇帝、嗣皇帝恩训;一、丙辰新正递丹书克,仍奏太上皇帝词句,且有贺六十年国庆之事,仍应于太上皇帝前恭递。

  ◎仁宗信任李忠毅

  嘉庆初,李忠毅公长庚剿除洋匪,屡败蔡牵于浙洋,以闽师掣肘,牵尚游弋海上。上闻,逮治督臣,而代者入闽中,乃文武各官疏参忠毅逗留捏报斩获,谕密询浙抚清安泰。

  赖清力陈忠毅剿贼之勇,海战情形之难,仁宗委任忠毅由是益笃。当时贼中谣有“不怕千万兵,只怕李长庚”之语,亦达天听。

  ◎仙鹤龄因贺表获咎于仁宗

  嘉庆丁卯,以诞育皇长孙,中外大臣皆具折陈贺,迭奉严谕斥责。提督仙鹤龄折中至有“诞降重熙,承华少海。玉质龙姿,前星拱极。本支百世,派衍东宫”诸语,上益震怒,将仙鹤龄及拟稿之营书郭裕昆,改拟之幕友石先几先后降旨褫职,治罪有差。

  ◎仁宗斥姚祖同刻薄

  嘉庆丁丑,万寿恩诏,普免天下积欠钱粮,各省欢腾,争造册送户部。安徽民欠三百万,而凤阳一府尤多,巡抚康绍镛阅册已定,未及奏,迁去。继之者为姚祖同,疑民欠不实,行令诸道府大为核减,属吏震其威,勒令诸州县减造十分之四,以其欠数虚报存库,州县苦之,势汹汹将上闻。

  姚先奏以为官吏欺侵,造册不实,请展限核减。朱批云:“损上益下,朕之愿也。存心刻薄,有伤政体。”姚大慙,六百里行文,以原册上。

  ◎仁宗以庄敬日强健行不息二语分镌宝玺

  嘉庆己卯,仁宗圣寿六十,命以“庄敬日强”、“健行不息”二语分镌宝玺。

  ◎仁宗敬礼杨怿曾

  皖杨怿曾,嘉庆时官翰林,受知仁宗,为大理卿最久,开府楚北,风骨铮然。尝召对,值盛暑,掀帘见上摇扇挥汗,入跽,上以扇置坐右,不复用,询事甚详,良久热甚,上汗出如雨,卒不用扇,又久乃出,杨亦湿透纱袍矣。

  ◎仁宗留意微员

  嘉庆中,兵马司指挥谢煦以同知外用,初选登州,上以其地简,特寄谕抚臣,于兖沂曹一带对调,遂改兖州。盖谢任中城时,曾以缉捕出力,蒙赏戴翎枝,故上犹识之也。

  ◎仁宗责臣工诗

  嘉庆川楚之乱,仁宗忧甚,作诗以责臣工曰:“内外诸臣尽紫袍,何人肯与朕分劳。玉杯饮尽千家血,银烛烧残百姓膏。天泪落时人泪落,歌声高处哭声高。平居漫说君恩重,辜负君恩是尔曹。”

  ◎仁宗命移鹰狗处

  鹰狗处向在东华门内长街,设总统二人,以侍卫兼之,豢养鹰狗,备搜狝之用。其牧人皆以世家子弟充之,许其蟒袍纬帽,为执事中品之最高者。嘉庆壬戌,仁宗以非急务,命迁于东安门内长房。

  ◎宣宗遣妃

  宣宗勤于政事,披览章奏常至夜分,某日,有宠妃取而裂之,翌晨遣出,然亦不加以他罪也。

  ◎文宗雪林则徐冤

  道光未叶,穆彰阿为满首揆,掌机务,实主五口通商之约。鸦片之为害甚大,世人无不知之,宣宗于林则徐之焚毁鸦片,亦念其忠,特以穆作梗,故林不免于罪而言和。道光壬寅,大学士王鼎方自河东查勘回,闻和议,痛战哭了争之,不能得,以忧死。其病剧时,召门下士至卧榻前,伏枕流涕,授遗折数千言,力排和议之非,卒为穆所尼,不得上。

  王殁,祁寯藻亦力争,然寯藻在军机为后进,且汉大臣不能决事,故穆愈得志。已而白门和议成,宣宗退朝,负手行偏殿,亘一日夜未尝息,内侍但闻太息声,漏下五鼓,旋入殿,以朱笔草一纸,封缄甚固。时宫门未启,命内侍持往枢廷,戒之曰:“但与穆彰阿,毋为寯藻知。”盖即谕议和诸臣于和约昼押之廷寄也。意穆于是时,必布危言耸论挟制宣宗者。及文宗嗣位,颁示誊黄,为林则徐雪冤,而着穆彰阿之罪。

  ◎咸丰季年三奸伏诛

  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皆于咸丰初年袭爵,官宗人府宗正,领侍卫内大臣。而端华同母弟肃顺,方为户部郎中,好狭邪游,惟酒食鹰犬是务。乙卯夏,官军既克冯官屯,剿灭粤寇之北犯者,垣、端渐以声色惑圣聪,荐肃供奉内廷,善迎合上旨。上稍与论天下事,三奸盘结,同干大政,而军机处之权渐移,军机大臣皆拱手听命而已。

  惟军机大臣大学士柏葰,资望既深,性颇鲠直,不甚迁就,三奸畏而恶之。戊午科场之狱,置柏大辟,于是朝臣震悚,权势益张矣。肃又借铸钱局一事兴大狱,户部司员皆褫职逮问,京师自搢绅以至商店,被其株累破家者甚多,皆怨肃次骨,肃恃宠而骄。时周祖培以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而肃亦为户部尚书,同坐堂皇判牍。

  一日,周已画诺,肃佯问曰:“是谁之诺也?”

  司员曰:“周中堂之诺也。”

  肃骂曰:“唉!若辈愦愦者流,但能多食长安米耳,焉知公事!”

  因将司员拟稿尽加红勒帛焉,并加红勒帛于周诺上,累次如此,周弗敢校也。诸大臣受其侵侮,而唯诺维谨,大学士翁心存引疾乞退以避之。庚申七月,英、法兵船犯大沽,陷东西炮台,入天津,逼通州,焚圆明园,肃方以协办大学士兼步军统领,与载垣、端华同劝文宗巡幸热河,导上娱情声色,实为希宠揽权之计也。迨和议成,英、法兵退至天津,留京王大臣疏请回跸,上将从之,为三奸所尼,屡下诏改行期。

  辛酉秋七月,上不豫;十六日,上疾大渐,召载垣等及军机大臣至御榻前,受遗诏,立皇太子,是日辰刻,文宗崩。三奸辄矫遗诏,与御前大臣额驸景寿、军机大臣兵部尚书穆荫、吏部左侍郎匡源、署礼部右侍郎杜翰、太仆寺少卿焦佑瀛等共八人,自署为赞襄政务王大臣,又擅遏禁留京王大臣恭亲王等不得奔丧。自是诏旨皆出三奸之意,口授军机处行之。

  八月十日,御史董元醇疏言:“皇上冲龄,未能亲政。天步方艰,军国事重。暂请皇太后垂帘听决,并派近支亲王一二人辅政,以系人心。”三奸不悦。

  明日,上奉皇太后召见赞襄王大臣,命即照董元醇所奏行,三奸抗论,以为不可,退复以本朝无太后垂帘故事,令军机处调旨驳还。然恭王遂于此时奔赴热河,叩谒梓官,端等颇不以近支视之,且以其不足畏也。两宫皇太后欲召见恭王,三奸力阻之,侍郎杜翰昌言于众,谓:“叔嫂当避嫌,且先帝宾天,皇太后居丧,尤不宜召见亲王。”

  肃拊掌称善,曰:“是真不愧杜文正子矣。”

  然究迫于公论,而太后召见恭王之意亦甚决,太监传旨出宫,恭王乃请端同进见,端目视肃,肃笑曰:“老六,汝与两宫叔嫂耳,何必我辈陪哉。”王乃独进见。两宫泣道三奸之侵侮,因密商诛之,并召鸿胪寺少卿曹毓瑛,密拟拿问各旨,以备到京即发,三奸不知也。次日,王兼程回京,无一人知者。先是,垣等自陈职事殷繁,实难兼顾,意在彰其劳勚,诏即罢其所管火器健锐营,外示优礼,实夺其兵柄也。两宫俟恭王行后,即下回銮之旨,三奸力阻之,谓:“皇上一孺子耳,京师何等空虚,如必欲回銮,臣等不敢赞一辞。”两宫曰:“回京后设有意外,不与汝等相干。”立命备车驾。

  三奸又力阻,两宫不允。乃议以九月二十三日,派肃护送梓宫回京。上恭送登舆后,先奉两宫间道旋跸,垣、端皆扈从。于是大学士贾桢、周祖培、户部尚书沈兆霖、刑部尚书赵光合疏称:

  “我朝圣圣相承,从无太后垂帘听政之典,前因御史董元醇条奏,特降谕旨甚晰,臣等复有何议。惟是权不可下移,移则日替;礼不可稍渝,渝则弊生。我皇上冲龄践祚,钦奉先帝遗命,派怡亲王载垣等八人赞襄政务,两月以来,用人行政,皆经该王大臣等议定谕旨,每有明发,均用御赏‘同道堂’图章,共见共闻,内外皆相钦奉。臣等寻绎‘赞襄’二字之义,乃佐助而非主持也。若事无巨细,皆凭该王大臣之意先行议定,然后进呈皇上一览而行,是名为佐助,而实则主持,日久相因,能无后患!今日之赞襄大臣,即昔日之军机大臣,向来军机大臣事事先面奉谕旨辨驳可否悉经钦定,始行拟旨进呈,其有不合圣意者,朱笔改正,此太阿之柄不可假人之义也。为今之计,正宜皇太后敷宫中之德化,操出治之威权,使臣工有所禀承,不居垂帘之虚名,而收听政之实效。我皇上聪明天亶,正宜涵泳诗书,不数年即可亲政。而此数年间,外而贼匪未平,内而奸人逼处,何以拯时艰?何以饬法度?固结人心,最为紧要。傥大权无所专属,以致人心惊疑,是则目前大可忧者。至皇太后召见臣工礼节及一切办事章程,仍循向来军机大臣承旨旧制,或应量为变通,拟求敕下群臣会议具奏,请旨酌定,以示遵守,庶行政可免流弊,而中外人心益深悦服矣”

  。会钦差大臣侍郎胜保亦奏请简近支亲王辅政,以防权奸之专擅。

  十月朔,车驾至京师,将至之日,诸大臣皆循例郊迎,两宫对大臣涕泣,缕述三奸欺藐之状,祖培奏曰:“何不重治其罪?”

  皇太后曰:“彼为赞襄王大臣,可径予治罪乎?”

  祖培对曰:“皇太后可降旨,先令解任,再予拿问。”

  太后曰:“善。”

  乃诏解赞襄王大臣八人之任,以恭王奕欣为议政王,垂帘典礼,令在廷大小臣工集议以闻。先召见议政王大臣,上南面稍东席地坐,两宫亦南面坐稍北,皇太后面谕三奸跋扈诸不法状,且泣下。

  上顾曰:“阿尔女,奴辈如此负恩,即斫头可也,请勿悲。”

  遂与王大臣密定计,即另派大学士桂良,文祥等入朝待命,垣等已先至,尚未知解任之信。盖三奸解任之旨及召见王大臣等,已在初一日申酉间特命办事处勿知会怡,郑二王,故皆不知也,然已微有所闻矣。见恭王等则大言曰:“外廷臣子何得擅入?”王答以有诏。复以不应召见呵止王,王逊谢,却立宫门外。俄诏下,命恭王将载垣、端华、肃顺革去爵职,拿交宗人府,会同大学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严行议罪。

  王捧诏宣示,载垣、端华同厉声曰:“我辈尚未入,诏从何来!”

  王命擒出。

  复呵曰:“谁敢者!”

  已有侍卫数人来前,褫二人冠带,拥出隆宗门。尚顾索肩舆及从人,或告已驱散矣。遂踉跄拥见,肃方拥二妾卧于牀,遂械至,亦系宗人府。肃瞋目叱垣,端曰:“若早从吾言,何至有今日!”

  二人曰:“事已至此,复何言?”

  垣亦咎端曰:“吾之罪名,皆听汝言成之。”

  故论者谓三奸之罪肃尤甚,垣次之,端又次之。廷议既上,请均照大逆例,凌迟处死。初六日,诏曰:“载垣、端华、肃顺朋比为奸,专权跋扈,种种情形,均经明降谕旨宣示中外。至载垣、端华、肃顺,于七月十七日皇考升遐,即以赞襄王大臣自居,实则我皇考弥留之际,但面谕载垣等立朕为皇太子,并无令其赞襄政务之谕。载垣等乃造作赞襄名目,诸事并不请旨,擅自主持,两宫皇太后面谕之事,亦敢违阻不行。

  御史董元醇条奏皇太后垂帘事宜,载垣等非独擅改谕旨,并于召对时有‘伊等系赞襄朕躬,不能听命于皇太后,伊等请皇太后看折,亦属余多’之语,当面咆哮,目无君上,情形不一而足。且屡言亲王等不可召见,意在离间。此载垣、端华、肃顺之罪状也。肃顺擅坐御位,于进内廷当差时,出入自由,目无法纪,擅用行宫内御用器物,于传取应用物件,抗违不遵。并自请分见两宫皇太后,于召对时,辞气之间互相抑扬,意在构衅。

  此又肃顺之罪状也。一切罪状,均经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面谕议政王、军机大臣,逐条开列,传知会议王大臣等知悉。兹据该王大臣等按律拟罪,将载垣等凌迟处死,当即召见议政王奕欣、军机大臣户部左侍郎文祥、右侍郎宝鋆、鸿胪寺少卿曹毓瑛、惠亲王、惇亲王奕誴、醇郡王奕譞、钟郡王奕詥、孚郡王奕譓、睿亲王仁寿、大学士贾桢、周祖培、刑部尚书绵森,面询以载垣等罪名,有无一线可原。兹据该大臣等佥称‘载垣、端华、肃顺跋扈不臣,均属罪大恶极,国法无可宽宥’,并无异辞。朕念载垣等均属宗支,以身罹重罪,应悉弃市,能无泪下。惟载垣等前后一切专权跋扈情形,谋危社稷,是皆列祖列宗之罪人,非独欺陵朕躬为有罪也。

  在载垣等未尝不自恃为顾命大臣,纵使作恶多端,定邀宽典,岂知赞襄政务,皇考实无此谕,若不重治其罪,何以仰副皇考付托之重,亦何以饬法纪而示万世?即照该王大臣等所拟,均即凌迟处死,实属情罪相当。惟国家本有议亲议贵之条,尚可量从末减,姑于万无可宽贷之中,免其肆市,载垣、端华均着加恩赐令自尽,即派肃亲王华封、刑部尚书绵森迅即前往宗人府空室传旨,令其自尽。此为国体起见,非朕之有私于载垣、端华也。

  至肃顺之悖逆狂谬,较载垣等尤甚,亟应凌迟处死,以伸国法而快人心。惟朕心究有所未忍,着加恩改为斩立决,即派睿亲王仁寿、刑部右侍郎载龄前往监视行刑,以为大逆不道者戒。至景寿身为国戚,缄默不言;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于载垣等窃夺政柄不能力争,均属辜恩溺职,穆荫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已久,班次在前,情节尤重。该王大臣等拟请将景寿、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革职发往新疆效力,均属罪有应得。惟以载垣等凶焰方张,受其箝制,实有难与争衡之势,其不能振作,尚有可原。御前大臣景寿即革职,仍留公爵并额驸品级,免其发遣;兵部尚书穆荫即革职,改为发往军台效力赎罪;吏部左侍郎匡源、署礼部右侍郎杜翰、太仆寺少卿焦佑瀛均着即行革职,加恩免其发遣。钦此。”

  是日垣、端自缢,肃以科场、钞票两案无辜受害者尤多,都人士闻其将杀,交口称快,其怨家皆驾车载酒,驰赴西市观之。肃身肥面白,以大丧故,白袍布靴,反接置牛车上,过骡马市大街,儿童驩呼曰:“肃顺亦有今日乎!”或拾瓦砾泥土掷之,顷之,面目遂模糊不可辨云。将行刑,肃肆口大骂,又不肯跪,刽子以大铁柄敲之,乃跪下,盖两胫已折矣,遂斩之。

  少詹事许彭寿疏请治奸党,诏曰:“前因许彭寿于拿问载垣、端华、肃顺时,请查办党援,当令指出党援诸人实迹。嗣据明白回奏,形迹最著者,莫如吏部尚书陈孚恩;最密者,莫如侍郎刘琨、黄宗汉等;平日保举之人,如侍郎成琦、德克津太、候补京堂富绩,外间啧有烦言。陈孚恩于上年七月,大行皇帝发下朱谕巡幸热河是否可行,陈孚恩即有‘窃负而逃,遵海滨而处’之语,意在迎合载垣等,当时会议诸臣,无不共见共闻。大行皇帝龙驭上宾,满、汉大臣中惟令陈孚恩一人免赴行在,是该尚书为载垣等之心腹,即此可见。

  黄宗汉于本年春间前赴热河,皇考召见时,即以危辞力阻回銮。迨闻皇考梓宫有回京之信,该侍郎又以京城情形可虑,遍告于人,希冀阻止,其为迎合载垣等,众所共知。以上二人,均属一二品大员,声名如此狼藉,品行如此卑污,若任其滥厕卿贰,何以表率僚属?陈孚恩、黄宗汉均着革职永不叙用,以为大僚谄媚者戒。至侍郎刘琨、成琦、太仆寺少卿德克津太、候补京堂富绩,与载垣等虽无交通实据,而或与往来较密,或由伊等保举,或拜认师生,众人耳目共见共闻,何能置之不议。刘琨、成琦、德克津太、富绩均着即行革职。许彭寿纠劾各节,朕早有所闻,用特惩一儆百,期于力振颓靡。载垣、端华、肃顺三人事权所属,诸臣等何能与之绝无干涉,此后惟有以宽大为念,不咎既往。尔诸臣亦毋须再以查办奸党等事纷纷陈请,致启讦告诬陷之风。惟当各勤厥职,争自濯磨,守正不阿,毋蹈陈孚恩等恶习,朕实有厚望焉。”

  未几,查钞肃顺家,得陈孚恩手书,有不臣语,乃复逮戍伊犁。先是,载垣等拟进年号,曰祺祥,已颁宪矣,有言其意义重复者,遂置不用。初九日甲子昧爽,穆宗御正殿,即位,以明年为同治元年,上母后皇太后尊号曰慈安皇太后,圣母皇太后尊号曰慈禧皇太后,垂帘听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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