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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办庚子祸首


  和约第二次开议,惩办祸首。各公使订期在英馆齐集。该馆屋宇轩敞,并不限定中政府预会人数。维时李文忠公病愈,与庆邸同入坐。随往者仍那相与余及翻译各员,与上次相埒。全权中坐,各使环坐。余与那相坐于全权之后,各使对我情谊较为联络,礼貌亦较前次恭谨。英使首先发言,谓:“今日特议严办祸首一条,有名单一纸在此。但某意此案罪魁,确系端王一人。若能将端王从严处置,其余均可不论。不知全权之意如何?”庆邸谓:“端王系皇室懿亲,万难重办。各国亦有议亲议贵之条,此事断不能行。我前日于私邸曾对诸君说过,诸君亦无他议,何以今日又复申此说?”

  英使笑曰:“我亦知其办不到也。”言次将单开各员名及所拟罪名,逐一朗诵,请中国照办。单内人多,难以备录。中如庄王载勋、右翼总兵英年、刑部尚书赵舒翘、山西巡抚毓贤,均请从重论,余以次递减。全权告以庄王、毓贤诚有罪,总兵英年当时并无仇洋实权,不过联衔出有告示,原难辞咎,但讵能正法?至重不过斩监候罪名。至赵尚书舒翘,仅随刚相往近畿调查情形一次,所居地位亦无仇洋之举,更无罪之可科。即谓其不应附和刚相,革其任亦足蔽辜,讵可重论?各公使亦唯唯。文忠复谓:“前数日诸位所言罪魁,并无启尚书秀、徐侍郎承煜在内,今日忽将二人加入,此是何意?”词未毕,义公使起而言曰:“某前日谒中堂于贤良寺,曾问徐侍郎为人如何?中堂告余曰,此人不好。七月初三,监斩许侍郎景澄、袁太常昶,即是他;十七监斩徐尚书用仪等,也是他;二十一日,两宫西狩,逼令其父徐相国桐自尽者,又是他。此种人,中国不办,各国只好代办。”

  至启秀之罪,日公使亦获有凭据。文忠愕然曰:“我不过随便一句话,尔竟据为实录。”庆邸以他语乱之,义使始无词。时已傍夕,各使谓,今日开议此案,未能议结,殊为可惜。请先散会,明日再具照会。庆邸出馆时,私谓余曰:“看此情形,英年、赵舒翘或可减罪。”

  讵越日,各使联衔照会送到,坚执如故,不能丝毫末减。而德使复怂慂其统帅瓦德西,以急下动员令相恫喝。厥后均如来照办理,罚如其罪者固多,而含冤任咎、舍身报国者,不得谓无其人,只有委之劫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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